凌霜没有再找殷如柳的麻烦,殷如柳下完晨修,老老实实扫完地,开始职守。亥时已到,除却职守封神塔的弟子,其他夜职弟子都可以回去休息。殷如柳和另外一位弟子再巡视了一遍书院,准备回到舍馆。却见一只青鸟扑簌簌落在肩上,是师尊长清道人找她。
辞别同巡弟子后,殷如柳来到长老院。
长清道人是整个映春山资历最老的长老,据言已经结成金丹,已有一百多岁。他长须白眉,面容却似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满目慈爱地看着殷如柳:“又修炼到这么晚?”
殷如柳老实答道:“没有,今日轮值,我职守书院,还未来得及修炼。”
长清道人呵呵一笑,捋着胡须:“看我这记性,今日是七月十五,我都忘了。今日找你,是有事要嘱托你。”
殷如柳:“您请讲。”
本以为是因为今日和凌霜起冲突的事情,却没想到长清道人却交给她一个小盒子,让她现在送到秋月崖。
“现在么?”殷如柳有些发愣。长清道人鲜少让她做事,且这个任务有些奇怪。按理说现在已是亥时,除了守夜巡逻的弟子,其他人基本甚少出行,更别说这样需要横跨学院的任务。
长清道人是殷如柳的师尊,也是兄长之前的师尊。
当今之世,修行分为春夏秋冬四种修行方式,每派又各分为气、形、质三类,共四道十二流,长清道人和殷如柳的兄长殷似柏皆是修行春之气一道。
殷似柏天资卓越,被称为映春山百年一遇的天才,长清道人也对此徒弟极为满意,多次将其视为关门弟子。只是世事难料,殷似柏突然失踪,同年殷如柳入太微,长清道人决意食言,破例将殷如柳收入了门下。
许是因为殷似柏的缘故,长清道人对殷如柳甚为照顾。殷如柳在初入映春山时的资质测试中夺得头魁,一开始也确实是同龄子弟中的佼佼者,近几年却愈发修行迟滞。资质测试中次于殷如柳的凌霜已经是高阶子弟,迈入筑基中期,殷如柳却还卡在练气九层不上不下。三年前是练气九层,三年后还是练气九层,从万人瞩目的天才一下子变成平庸之辈。
长清道人是映春山最有名望的长老,殷如柳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其他映春山弟子私下议论,说长清道人看在似柏师兄的面子上将殷如柳收入门下,却看错了人。
纵使如此,长清道人也未曾怠慢责怪过殷如柳,甚至还允许她越级修习高阶法术飞叶刀作为自保。因此殷如柳一向甚为敬重长清道人。
她收起心中疑虑:“弟子听命。”
*
自千年前仙魔大战之后,魔族被尽数翦灭,妖兽却趁机崛起横行。整片大陆妖兽肆虐,将人类生存空间挤压在小小的息壤城里。
仙魔大战导致混沌重开,阴阳倒行,万物滞涩,维持世间四季轮转的定灵珠裂为四块,大陆因此也被分为春夏秋冬四块。春之地四季常春,夏之地炎暑终年,秋之地朗日高悬,冬之地千里冰封。
危急存亡之秋,所有的仙门放下成见,合建太微学院。太微学院居于天地之中,正好处于春夏秋冬四地的交界之处,因此有映春山、流沙漠、秋月崖、北冥海这春夏秋冬四院。
映春山与秋月崖处于学院的对角,最快的路线就是穿越位于学院正中的四季台。虽然可能会看见正在此值守的凌霜,但殷如柳思忖片刻,还是决定选择最短的路径。
七月既望,夜里的太微学院甚为寂静,清风徐来,吹尽蝉鸣,圆月越过簇簇春花渐上枝头,皎然辉光如水般洒遍整座映春山。
殷如柳浑身镀满温柔的月光,却无心欣赏,在夜色里匆匆无声御风而行。路经四季台时,正是月上中天。
*
四季台。
墨色天穹中繁星点点,明镜般的圆月缓缓而上,高悬于天,正好立于封神塔高耸的塔尖。
封神塔楼高千丈,耸入云端,最顶层有一数人高的琉璃铃铎。今夜无风,塔顶的铃铎却忽然微微摇动,传来一声极轻的铿然乐声。
凌霜斜斜倚在封神塔周围的栏杆上发呆,一丝眼神都没有分给坐在身侧闭眼打坐的蔺宿。她忽然警惕地抬起头:“蔺师兄,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蔺宿缓缓睁开眼,皱起眉:“好似是塔顶的铃铎晃了一下。我看看。”他纵身而起,手心光芒大盛,粗壮的青藤隔空绕着封神塔蜿蜒而上,茂密的叶子迎风而摇摆,似是有魂灵一般。
蔺宿略一点头,轻声仰头道:“辛苦你了。”
凌霜从塔顶御剑而下,稳稳落地:“刚刚去塔顶探查过了,没问题。”
蔺宿收回青藤,摇摇头:“青藤也报,整个封神塔周围灵气没有波动。若是青藤没出错,许是我们多虑了。”
凌霜冷笑一声:“蔺师兄的青藤那么厉害,自然不会出错。”
蔺宿无奈摇摇头。
封神塔下所镇压之人坐拥灭世之力,因此整个太微对其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