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时间已到,陈翠跟何大柱端着茶水的手早就开始发抖,两人离香更近,几乎要阖上眼睛,跪得七倒八歪。何达升面无表情地从他们手上端走茶水,递给何方有。
何方有侧目瞥见江禾龄正盯着他,和蔼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村里的习俗罢了。怎么没人招待江小姐?”
江禾龄笑着答道:“我从小就对习俗特感兴趣,不妨事,您继续吧。”
她的视线颇为专注,何方有一瞬间觉得她似乎发现了何家村的秘密,一眨眼,又见江禾龄到处察看,仿佛只是没进过村的城里小姑娘。
何方有暂且放下疑虑,揭开何达升递来的茶水,往地上一洒,江禾龄迅疾地往地上看去,却一无所获。
地上除了一道正常的水痕,别无他物。
紧接着何方有用手指在两个茶碗里一蘸,郑重点在陈翠和何大柱眉心,嘴里念念有词道:“未有和气萃焉,而家不吉昌者;未有戾气结焉,而家不衰败者。”
此刻何方有的嗓音和缓沉静,掷地有声,一眼望过去只能察觉出他面容威严,气势夺人,完全注意不到他原本的长相,连江禾龄也一时间呆在原地。
何方有继续道:“你们原来就是少年夫妻,这么多年走过来,虽然只有一个女儿,也是你们共同的血脉,你们舍得她……”
他剩下的话江禾龄没再听,不过是些老生常谈的劝和话,她低头看仍旧跪着的陈翠与何大柱,两人间一改刚才剑拔弩张的氛围,眼神间十分动容,仿佛又回到了新婚时期。
与杨芝兰看何方有的眼神一模一样。
何大柱举起手机要和小情人断绝关系,陈翠看待丈夫的眼神也变得柔情似水,嫌隙尽消,两人手拉手恩爱回家。
摄像小哥朝何方有竖起大拇指,绝口称赞他的厉害,江禾龄垂下眼睛,与摄像小哥一同离开何家宗祠。
等宗祠里只剩下何方有和何达升,何达升眼睛发亮,痴迷地盯着江禾龄的背影,喃喃道,“大伯,我想……”
何方有顺着侄子的目光看去,瞬间懂了他的意思,他有些头疼地皱眉,“达升,她不简单。”
何达升回过来头,眼神执拗又偏执,语气近乎癫狂,“大伯,你说过,只要我想要你都能给我!你没有儿子,百年之后,只有我才能为你摔盆打幡!”
何方有看向唯一的侄子,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答应下来。
“好吧,不过你别轻举妄动,一切交给我。”
*
江禾龄漫无目的地走在何家村中,这里林溪相映,空气清新,算是个不错的旅游景点,自从何家村出名后,来往的旅客是越来越多。
她踢了一脚河边的碎石,树后突然窜出个人影来。
谢怀纯兴冲冲地举起手里的狗尾巴草,“送给你!”
惊吓中,江禾龄险些控制不住力气,差点把谢怀纯甩到河对岸,不过好在她很快反应过来,又把谢怀纯拉了回来。
谢怀纯倒是没有多想,他揉了揉肩膀,嘟囔道:“你力气也太大了吧!”
江禾龄有点心虚,于是话锋一转,“你刚才早就离开宗祠了,干嘛去了?”
闻言谢怀纯垂头丧气道:“你还记得吗,刚才那大叔不是说我长得和村长一样帅。”
江禾龄点头,谢怀纯顿时手舞足蹈,忿忿不平道:“所以我就到处去问大家,我和村长谁更帅。结果你猜怎么着,这何家村村民的审美简直不可理喻,我问了十个人,五个人说我长得和村长一样帅,还有五个说村长比我帅!”
江禾龄:……
没想到谢怀纯的偶像包袱还挺重。
她坚定地看向谢怀纯,“那肯定是你帅。”
谢怀纯仿佛受到鼓舞,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那我们……”
他话音未落,方才那个年轻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背后现身,他换了一身簇新的长袍,连头发都重新打理过,此刻带了一点腼腆的微笑。
“江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