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头发，祁峥放开她，一语不发地坐到了对面。
陈书瑜仍是一动不动地瘫着，像条死鱼。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过了半晌，祁峥冷冷开了腔，“别扣了，这沙发很贵的，扣破了，你赔得起吗？”
陈书瑜闻言，果然放松了手指。
“你有没有长脑子，三更半夜，一个陌生男人打电话叫你去他家，你就真敢屁颠屁颠地去啊。”祁峥嘴上不饶人，“虽然说你这样的，一般人不会有什么兴趣，但保不齐有人品味独特，盯上你呢？你这瘦胳膊瘦腿的，能打得过谁？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陈书瑜慢慢坐起身，耷拉着脑袋，没吭声。
祁峥看她了无生气，眉头动了动，想说些安慰的话，但转念一想，错的是她，他凭什么安慰她？
于是继续语气刻薄道：“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可能会喜欢你的，你怕什么？除非哪天我得了失心疯了，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你觉得会有那么一天吗？”
陈书瑜还是不说话。
“你不是嘴挺厉害的，现在干嘛一句话都不说？？”祁峥咬了咬牙，把校园卡重重拍在茶几上，“别装了！该生气的是我好不好，你委屈个什么劲儿？”
陈书瑜听见动静，抬眸看向茶几。
在见到印有她头像的校园卡时，她先是有些茫然，随即诧异，最后无奈。
好吧，原来真暴露了。
事已至此，狡辩也没有什么用了。
“对不起。”她摘下口罩，平静以对，犹如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把我当猴子耍，好玩吗？”祁峥靠着椅背，眉眼一片阴霾。
陈书瑜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要骗我？”
陈书瑜没回答。
祁峥实在有点不习惯这张狡猾嚣张的脸，对他摆出一副闷声闷气，焉了吧唧的样子。
他绷着嘴角，忍不住呛声道：“有必要气成这样吗？之前你可没少阴阳怪气我。”
陈书瑜低声说：“我没生气。”
“没生气你给我摆什么脸色？”
陈书瑜叹了口气，“那你要我怎样？给你笑一个？那被气死的不就是你了？你小时候有没有挨过训啊，挨训的时候，老老实实待着，尽量少说话，这是基本准则，你懂不懂？”
祁峥被噎得一时哑口无言，“你以为谁都像你啊，心眼子那么多，不挨训才怪。”
陈书瑜瞥了他一眼，“咱们半斤八两吧，你难道很乖吗？我就不信没人训你。”
“没有。”祁峥语气突然冷了下去，“没有人管我。”
“你爸妈呢？”
问完陈书瑜就后悔了，因为祁峥的表情看起来似乎不大对劲。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订婚结婚这么大的事，祁峥爸妈竟然完全没有出过声，露过面，全程都是老爷子在和她沟通。
他们聊天的时候，祁峥和他爷爷也从来没有提及过祁峥爸妈。
难道他爸妈……
“你那什么眼神？”祁峥阴沉着脸，打断她的思绪，“可怜我？”
“不是、额……”陈书瑜疯狂找措辞，“你有什么好同情的，有钱有颜又有才，还有那么多人喜欢你……我可怜我自己还差不多……”
她瘪瘪嘴，“穷得叮当响，还要坐在这里被你戏弄嘲笑。”
“我什么时候嘲笑你了？”祁峥脱口道。
陈书瑜幽怨地看着他。
祁峥滞了滞。
好吧，他是嘲笑了。
但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嘲笑她。
只是上次那种方法整不到她，他换种方式报复而已。
没想到真戳她痛点了。
“活该。”他“哼”了一声。
“是，我活该。”陈书瑜颓然道：“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不过呢，你骂也骂了，打，我看你也下不去手，你大人有大量，咱们就此一笔勾销吧，一百二十万，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还给我干嘛？又不是我的钱。”顿了顿，祁峥面色不善道：“你什么意思？”
“啊？”陈书瑜被他问懵了，“什么什么意思？”
“你想违约？”
“不是……”陈书瑜脑子有点乱，慢半拍才答上他的话，“你还要跟我订婚啊？”
“废话。”
“你不是讨厌我吗？”
“一码归一码。”祁峥唇角露出讥诮的弧度，“你演技这么好，爷爷又那么喜欢你，我不和你订婚，和谁订？”
陈书瑜呆了呆，半晌才反应过来，惴惴道：“那协议内容还跟原来一样吗？”
“大体差不多。”祁峥不紧不慢道：“不过薪资减半，只有五百万，谁让你骗我。”
跳楼价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