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也在,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面上却仍是努力维持着平静,只是问道:“钱姑娘你怎么在这?”
李景冷着一张脸环视全场贼人,沉声吩咐道:“柳河,你先送……”他顿了一下,才道:“算了,你将他们全部带走,注意查看赃物,我先送钱姑娘回去,她刚刚受了不少的惊吓。”
柳河应道:“是。”
钱穗穗的内心仍在噗噗通通跳个不停,因着惊惧而冒出的冷汗还挂在额上,惶惶然地看向李景。
李景瞧见她眸中仍存着俱意,微微皱了皱眉,走过去,清了清嗓子,温声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钱穗穗抬眸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兔子一般看向他,点了点头。
柳河的视线一直跟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在心中默默地想:大人今晚不是去钱姑娘家找她去了吗,他们二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真是奇怪。
不过,自家大人和钱姑娘还真是郎才女貌啊,今晚回家又有进展可以告诉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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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无话,眼看他们就要走到钱穗穗的家门口,李景轻咳一声,这才开口说道:“钱姑娘,接下来我要给你说的话可能不太合适,但是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你。”
“嗯?”钱穗穗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他,说道:“什么事?你尽管说就好。”
李景也停下步子,微微垂首,神色认真地看向她,月光在他线条锐利的脸上投下几道阴影,使得他原本就极深的眸色此时更是如一汪深潭,轻易就能将人吸进去。
他声音冷清,却字字慎重:“钱姑娘,我想那人并不能算是你的良人。”
钱穗穗知道他说的是谁,垂下眼,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知道了。”
她话音落地之后,两人之间一片寂静,只余瑟瑟的风声和树叶被吹响的哗哗声。
李景将头偏过去,盯着旁边那堵有些破旧质朴的墙看了半晌,深吸一口气,又转过头,说道:“若是你觉得我的想法……”
钱穗穗打断他,抬头望向他,眼中有晶莹的泪花:“没有,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李井,我知道你是在真心为我好。”
李景静静地凝视着她,喃喃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哭?”
钱穗穗用细白的手指将泪抹掉,又弯唇笑,一时之间像在哭笑不得:“大概是在遗憾吧,我以为会发生好事的,可是……结果却有些不尽人意。”
李景莫名有股想帮她抹掉脸上泪珠的冲动,但藏在袖中的双手只是用力地张开又捏紧,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有些笨拙地安慰道:“他不是个良人。”所以,你不要伤心。
钱穗穗被他此时这副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的样子惹笑,用手用力地抹了抹眼泪,深吸一口气,“我好了,就刚刚有点点难过。”
“你说,我好不容易有了个可能会成婚的对象,现在又不是我的良人,是不是真的有些倒霉啊。”
李景内心没去与她相看的悔意在此刻达至顶峰,他唇角绷直,僵硬地说道:“你以后肯定还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好,我相信你。”钱穗穗已经重新恢复了活力,弯眸朝他笑道。
李景看着眼前小姑娘的笑颜,一时失了神,思绪回到了之前。
他与她见得第一面,准确的说是,他第一次在福运县看到她是在城西包子铺。
那时他还不是福运县的县太爷,而她也还没有开这家小吃店。
他那时虽然已经有了任命的诏书,但他并没有急着上任,而是快马加鞭来到福运县,租了个宅子,打算在福运县走访几天再上任。
那天他如往常一样外出探查,走到城西,看到几名孩子在一旁打闹。
那时临近过年,前些日子又下了一场大雪,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那几个孩子脚上还穿着茅草编织的露趾草鞋,身上的棉袄破旧,下身身着单裤,有的还短到膝盖,黑黝黝的小脸上更是被冻得通红,路过的行人听见他们的打闹声只匆匆看一眼,便转过视线,似乎已经司空见惯。
李景皱了皱眉,正欲过去询问情况,接着,他就看到一位挽着双环髻的年轻姑娘从包子铺里出来,先是制止了他们的打闹,又给他们几个一个发了两个大包子。
他听到那姑娘声音甜软,她说:“一人两个包子,不许再打架了哈,要是听话的话,一会带你们去买衣服穿,你们穿这冷不冷呀?”
那些孩子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大包子,一边点头:“谢谢姐姐。”
这时包子铺的主人走了出来,看到他们几个穿着破旧的孩子站在他的店门口,叫嚷着要把他们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