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要是因为谢婉栀那家伙,皇上怪罪到我们沈家可怎么办啊!”
声音从门缝传进来,正在做女红的谢婉栀动作一顿,长睫微抖,慢慢把手里的绣花撑子放下,默不作声地聆听外边的动静。
“不、不会那么严重吧?”另一个声音期期艾艾地说,然后又紧张道,“皇、皇上应该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吧……?”
“谁知道呢!”第一人重重哼了一声,“你没听到这些天外面的传闻吗?当今圣上还是七皇子的时候,那些得罪过他的人现在都是什么下场!”
另一个人不吱声了。
谢婉栀又安静地等了一会儿,听到外面没有了动静,心里叹了口气,再次拿起绣花撑子,手里捏着的绣花针比对着角度,想要重新接上刚才的思路。
“但、但是……”第二个人似乎犹豫了很久,终于决定再次开口,“万一咱们沈家也像那些以前和皇上对着干的世家……最后被抄家了,该怎么办?我们要何去何从啊?”
“你以为你能跑得了?”那尖酸刻薄的声音冷哼一声,“到时候所有人都要跟着她谢婉栀一起倒霉!夫人小姐们都不一定下场如何,更何况我们这些下人!”
“你小一点声,这样大声会传进屋子里去的,她能听见……”
“这有什么好刻意回避的!”屋内的谢婉栀几乎能想象得到那人不屑地翻着白眼的样子,“我就是要让她听到啊!要是我们沈家真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就全都是谢婉栀的错!”
“萍儿姐姐,你快别说了,一会儿被老太太听去了,又要不高兴了……”
“呵,要是我说,当初老太太就不应该好心收留她!长得一副狐媚样儿,天生一个扫把星!”
和谢婉栀同屋的另一个丫头杏兰似乎终于是听不下去了,从床榻上下来重重地跺脚走过去狠狠把房门关严,转过身来说:“婉栀妹妹,你别听她们碎嘴了,净说些没用的。”
谢婉栀抬起头,对杏兰温柔浅淡笑了一下:“我没关系的。”
杏兰担忧地望着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姑娘,虽然极力做出没事的样子反过来安慰她,但眉宇间依旧有些抹不去的忧愁。
“但是……”
“萍儿她们说的其实也没错,如果沈家因此出事的话,那也的确是我的责任。”谢婉栀平静地陈述了这个事实。
“才不是!”杏兰替她打抱不平地,似乎受了委屈的人是她自己一样,“那天婉栀妹妹你不小心跌倒在七皇……当今圣上面前,还不是因为小姐一直在玩闹,撞在了你身上,你才会倒下去!”
谢婉栀眉头轻轻蹙起,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焦急:“快别这么说了,杏兰姐姐。”
杏兰定定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后只能叹息一声,可心中依旧有所不平:“我知道你是有所顾虑,怕我惹火上身,可那天在场好几个人,夫人、小姐,旁边那么多伺候着的,都长了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你当时还因为跌倒受伤了。”
谢婉栀反而无所谓地笑笑:“只是手掌膝盖上蹭破了点儿皮,也没太见血,算不得什么大伤。”
“你啊,”杏兰摇摇头,“你就是脾气太好了,婉栀。”
年轻姑娘唇角勾起一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无奈的弧度:“下次可千万别再在别人面前提起这个了,到时候夫人小姐听到了,肯定会怪罪于你的。”
她并非脾气有多好,可身份上只是老太太身边的丫鬟,怎能说夫人和小姐做错了事呢?千错万错,自然都是她们这些下人的错。
夫人又向来对待下人刻薄,那天她摔倒撞在七……现在的皇上面前,膝盖虽然没有出什么血,但也磕出青紫,回去的路上自然走得速度就慢了些。夫人不但丝毫没有过问她的伤势,还埋怨是平时她在老太太身旁做的活儿太少了,现在才会这样娇气。
“好,我不说就是了。”杏兰道,“你也别把萍儿她们的话放在心上,不值当的。”
谢婉栀点点头:“不会的,她们现在担忧沈府的境遇也可以理解。”
杏兰也跟着叹息一声:“如果沈府真的出事的话,到时候就算从轻发落,你我也没什么别的去路。”
谢婉栀再次拿起绣花撑子,针线穿过布面,如同自我安慰一般说道:“不会出事的,皇上刚刚登基、每天日理万机,不会记得这种小事的,况且那日我并非是故意加害皇上,皇上一定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不会与我这样的小女子计较的。”
“但愿吧。”杏兰说。
谁都知道当今圣上的脾气如何,曾经默默无闻、在众人眼中除了长相几乎毫无存在感的七皇子,突然在夺嫡之争中杀出重围、夺得头筹,成了所有人都意料之外的新皇帝。
宫中血雨腥风,曾经站队其他皇子的势力如今都下场惨淡,连家里大老爷这种平时吊儿郎当的人,现在每天上朝也都乖乖夹着尾巴做人,生怕惹眼引起皇帝的注意,惹火上身。
但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