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还是白天,天色却阴沉沉的,沢田纲吉咽了口口水,捏紧挎在肩上的书包肩带,不知为何突然紧张起来。
眼前的街道是和以前一样的,放学回家的路,怎么看都没有任何变化,可是他的脚步踟蹰,徘徊在路口,不敢再往前进一步。
不对,该回家了,再不回家的话,妈妈会担心的。
而且,不只是妈妈,还有……绮罗,对了,绮罗也在家里等着他。
放学之后每天出校门时都能看到被妈妈打扮得漂漂亮亮,乖巧站在那里等着他的绮罗,这两年来已经变成一种习惯,就连他班级上的同学都已经熟视无睹。
对他们来说,反正废柴纲还是那幅唯唯诺诺的懦弱样子,只会在他们说到他有一个可爱妹妹的时候稍微反驳两句,很快又被打压下去。
但沢田纲吉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他早就习惯了这些来自外界的嘲笑,也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只要埋下头沉默着不反抗,大部分时候那些围着戏弄他的家伙很快会觉得无趣随即走开,这样他就能平安回到家中,回到永远的避风港。
家里有妈妈,还有绮罗。
在家里的时候他还能帮助妈妈做一些家务,或者在羞耻心的哀嚎下教给绮罗一些他尚且记得的低年级甚至是幼儿园小孩学的知识,然后享受绮罗崇拜的目光。
也能真正感受到,生活原来还不是那么无趣,还是有色彩的。
认真来说的话,他现在不想去学校,对他来说待在家里搞不好才更合适,反正在学校也学不进去,成绩总是那么烂,体育也不好,也不会参加社团活动。
但沢田纲吉没有把这种话告诉任何人,唯一支撑着他每天被绮罗晃醒然后匆匆忙忙爬起床来上学的动力大概就是妈妈说过的,绮罗天天在家很努力地学习,她也想上学。
虽说有点自恋,但几年的生活下来,沢田纲吉也敢偷偷猜想,绮罗想要上学的原因,是他吧,应该是他吧。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想去到他所在的地方,追上他的脚步。
想到这里,沢田纲吉露出一个很小的笑容,可很快嘴角又落下来。
为什么绮罗今天没有在学校门口等着他?
是又出了什么事吗?
从刚刚开始就莫名烦乱的思绪拉响警报,沢田纲吉深呼吸几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慌张,但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加快,他看着前方显得阴森森的街道,咬咬牙准备闭上眼一口气跑回家,他迈开步伐,然后……
“哇啊!”
刚鼓起来的勇气被地面上的一颗石子打散,沢田纲吉在惨叫中趴在地上。
“真是的,衣服又弄脏了,不会被妈妈批评吧。”他嘀咕着撑着地面坐起来,习以为常地揉揉手肘,正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从不远处传来的声响让他的动作停滞下来。
“汪,汪汪——”
犬吠。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急剧收缩,几乎呼吸不上来,沢田纲吉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思考能力,他扶着墙爬起来,两股战战,几乎想要立刻就逃跑。
哪里来的狗?
沢田纲吉对于狗的恐惧在那次遇袭事件之后几乎达到了极点,哪怕是仅仅是听到狗的吠声他都会浑身僵硬走不动路。
并不是因为真的害怕,而是在每一次意识到狗的存在时,他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出那时的场景。
所有的一切都是红色的,墙壁,草地,铁门,躺在地上的大狗,以及,握住短刀站在一旁的绮罗。
……绮罗!
耳边传来的吠声越发狂暴,夹杂着小女孩的痛呼,沢田纲吉的手攥成拳头,满脑子都是绮罗留下来的那一句“我说过,会守护大将”,随后就义无反顾冲上前去的娇小背影。
明明他才是哥哥才对,为什么,他会是被保护的那一个!
沢田纲吉紧张到快要窒息,连胃部都开始隐隐抽痛,他抱紧书包,跌跌撞撞冲出去,却又在铁门前停住。
他没有勇气推开铁门。
他想要见到什么样的画面,无论是被绮罗杀死的恶犬,还是被恶犬咬伤的绮罗,都会变成他不愿面对的噩梦。
越发狂暴的吠声让他贴在铁门上的手不停发抖,而无端刮起的风更让这一切变得森冷,风声呼啸而过,将树叶拨出弹棉花的乱声,又将铁门拍得砰砰作响,在吵闹到让人头疼的环境里,他听到了细弱的,属于自己的声音。
“应该是我才对……”
这一切,应该是他来面对才对。
他不愿意看到的不仅仅是被绮罗杀死的恶犬,更是让绮罗握住刀还为此负伤的他。
沢田纲吉的手落在门上,迟迟不敢推开铁门。
就在此时,背后突然搭上来一只手,声音和手一样冰凉。
“大将?”
大、大将?
会这么叫他的只有绮罗,但绮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