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阮佳年挂了电话,胃痉挛得厉害,疼得她面色苍白冷汗直冒。
耳边嗡嗡的,她不受控制地弓起脊背,手掌扶着冰冷的墙壁,身体缓缓往下脱滑。
正当她即将要滑坐到底的时候,腰后被人扶了一把,一股浓烈的烟草味被风吹了过来。
“你怎么了?”身侧传来熟悉的声音。
阮佳年看着季书寒虚化的近在咫尺的脸庞,吸着凉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季老师,我、肚子疼……”
小腹钻研似的疼,腿脚软得使不上力,她往他那边倾倒。
季书寒原本只用一只手虚虚地扶着她,另一只手夹着烟尽量离她远些,见她疼得站也站不住,索性咬住烟,腾出手抄起她的腿,一个发力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阮佳年猝不及防腾空,男人呼出的白雾扑了她一脸,她在好闻的烟草味中咳嗽起来。
季书寒看她一眼,加快了脚步。
他抱着她快步来到走廊尽头,经过一个垃圾桶,咬着烟蒂口齿不清地喊她:“佳年。”
阮佳年抬起头,后面的灯光苍白刺眼,给他镀了一层毛绒绒的边,她听见他含混道:“帮我把烟摘下来。”
阮佳年反应迟钝。
他又喊了一声:“佳年?”手臂还悠悠地晃了晃,轻松得仿佛怀里抱的是什么小孩。
阮佳年这才抬起手,将他唇间含着的半截烟摘了下来。
然后抬头看着他,仿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生病会使人变笨吗。
季书寒语气温和,指示着她把烟头压在垃圾桶上碾灭,然后扔进了筒里。
做完这些,季书寒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监控,交代她:“把脸藏好。”
阮佳年犹豫了两秒,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听话地把脸埋进了他胸口。
季书寒记得他原本的房间在六层,据说在她房间的隔壁。
他乘电梯把人抱到了六楼。
怀里的人安静得像是睡着了,季书寒再次低声唤醒她:“佳年?”
喊了好几声,怀里的人才有所反应地转过脸,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你住在哪间?”
阮佳年迷茫地盯着面前的几扇深棕色门板,琢磨了半天才指向其中一个数字。
季书寒把她抱到了房门口。
她耳边嗡嗡嗡地响着杂音,在一片混沌中辨认着他的声音:“房卡带了吗?”
她探手摸了摸口袋,表情像是缓慢地被雷劈了一下。
那无助中夹杂着一丝惊慌的目光,季书寒一读就懂。
他了然地压在她耳边,商量道:“这样,我房里有胃药,我先带你回我的房间休息一会儿,再叫林毅去通知你的助理来接你,可以吗?”
男人的气息笼着她,阮佳年脸颊烫得要命,额头却不断冒着冷汗。
这一冷一热烧灼着她,她昏昏沉沉。
明明想着不好吧,要不要再挣扎一下,脸却很诚实地往里转,直接埋进了温热的胸膛。
“嗯。”阮佳年放弃地、用鼻音软软地回答。
脸埋在男人的身前,可以清晰地闻到附着在柔软纤维上的烟草味,混着青涩的柠檬味。
记忆不知不觉滑到几天前,那个充满蝉鸣,阳光,和盛夏的亲吻。
黑暗中触感敏锐真实,她闭着眼睛,感觉到男人胸口的起伏,呼吸的频率,陷入安逸的浅眠。
电梯到达八层,穿过走廊,季书寒停在一个房间门口。
怀里抱着一个人,动作很不方便,他艰难地从后腰抽出房卡,打开了房门。
把阮佳年放在沙发上,她一靠下去,柔顺乌黑的长发就在沙发上散开。
阮佳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用手顺了顺蓬松的黑发,视线在屋内缓慢地走一圈,仿佛确认自己身处何处,然后目光定在季书寒身上。
季书寒从柜子里找出胃药,又接了热水,掺上凉水调成温的,把杯子和药丸一起放在她面前。
阮佳年看看桌上的水杯药丸,又看看他。
这呆呆傻傻的模样看起来可不止像是病了。
“晚上喝酒了?”
季书寒看她这胃病来得又急又猛的模样,猜测她没少喝。
阮佳年没回答,身体微微倾斜,沙发发出细响。
她歪着脑袋瞧他,长发因动作而垂落脸边,她把恼人的头发别到耳后,露出一只小巧的、红通通的耳朵。
那火红的耳朵和她苍白的面色形成对比,看起来没有十分,也有九分可爱,季书寒眼底有了笑意。
他俯身将她的脑袋扶正,抓起药丸放进她掌心,声音不自觉得柔和:“吃药吧。”
阮佳年在这样温柔的诱哄中吞下药丸,又被他包着手背握住水杯,将温热的水送进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