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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通知后，阮佳年很快收拾好东西，搬回了自己的单身公寓。
张薇请了电影学院的老师过来给她做训练。
没过几天，带着她去了习怀的华悦影视试镜。
到了现场才被临时通知，习导改剧本啦。
张薇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想想演戏这东西全靠命数。
干脆多念几声阿弥陀佛，满脸虔诚地把阮佳年送进了试镜的房间。
阮佳年原本以为，习怀的电影，试镜难度应该很高。
没想到进屋后就是一个摄影棚，习怀拿着一台手持摄像机，一边指挥着灯光师改变光影，一边换着各种角度拍摄她的面部特写。
还让她做各种喜怒哀乐的表情。
眼前就是一面巨大的幕布，阮佳年看着她的脸被无数倍放大于幕布上。
现场十几位工作人员同时研究她的面部骨骼轮廓。
一直对脸蛋很自信的她，心里都有些微微发怵。
一直听说习怀对角色的外形要求很高，没想到竟然这么高。
早知道她就听张薇的话，多做几次保养了。
从摄影棚出来，阮佳年被十几台灯光照得晕晕乎乎，脸颊发热。
“怎么样？”张薇问她。
阮佳年把试镜的情况说了一遍，除了现场测试怼脸大特写外，习怀还给了一个很简单的情境，叫她现场发挥。
“现场发挥？”
当这四个大字砸下来，张薇顿时眼冒金星，印堂发黑了。
“算了算了，重在参与。”
阮佳年：“……”
也不用嫌弃得这么明显吧。
*
试镜的事情告一段落，张薇给阮佳年放了三天假。
阮佳年无所事事，刚好在家里把习怀以前的电影作品翻了出来。
习怀是圈内有名的天赋型导演，脾气和创作习惯都很怪。
比如他说电影是视觉的艺术，所以他只找美人拍戏。
比如他在电影开拍后还推翻剧本，导致剧组停工，搞得制片人焦头烂额。
他导演的第一部戏就入围了戛纳电影节，那也是季书寒出道的第一部作品。
一部电影，把两个人推上了事业高峰。
阮佳年找到那部《逆光岛屿》的同志爱情片看了起来。
季书寒在电影里扮演的是一位面目俊秀的小镇青年，名叫李默。
另外一位演员则是当时正当红的电影小生裴修，饰演的是一名社会学研究学者，学者受学院派遣来到小镇做田野调查，李默负责接待他。
二人共同度过了一段温馨美好的乡野生活，单纯的李默不知不觉地被学者的儒雅和渊博所吸引。
这是一个难度极高的角色。
李默一辈子没有离开过小镇，他澄澈干净，纯粹至极。
然而，随之而来的情感剧变使他在短时间内遭遇极大的震荡，被迫经历撕裂般的内心变化。
影片的最后一分钟堪称影史经典，李默站在车站送别学者。
这时候他们已经知晓了彼此的心意。
学者告诉他，他会想办法接他回去，李默乖巧地说了一声好。
然后客车发动，从他身边驶过，车风带动他的衣摆。
车窗边，学者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李默则站在无人的路口，一直望，一直望，望着那辆汽车渐渐消失在地平线。
这个时候的他在想什么？
他是否知道学者最后的话只是一个经不住风吹的承诺，一个狡猾的缓兵之计？
影片在这里给了他一段长达三十秒钟的特写，李默无声地凝视着镜头。
漆黑的眼，玛瑙般的瞳仁，像带着希望，又像带着绝望。
这样铿锵的凝视使荧幕前的每一个人都变成了负心的学者。
没有人能躲得过这样的审问，究竟是谁欺骗和伤害了他？
这是属于那个年代的每一位性向少数者的眼神，也是属于那个小镇上刚经历过一场撕心之痛的青年的眼神。
阮佳年被这样的眼神刺痛。
某一刻，季书寒和李默在她心里融为了一个人，她心疼着李默，也心疼着季书寒。
直到片尾曲结束，阮佳年都没有缓过劲来。
她没有办法把自己从对季书寒的崇拜与震撼中剥离出来。
在她还不懂什么叫演戏的时候，季书寒已经拥有李默这样影史留名的角色。
抛去少年时代浅薄的暗恋不说，在成为演员的这条路上，他已是她遥不可及的标杆，一个值得仰望和追逐的人。
*
看完季书寒的电影，阮佳年完全被自卑淹没。
还没到晚上，她就拉上窗帘，关了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