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看了一眼一脸忧虑的王近楼,擦了擦眼泪,甚是不好意思道:“抱歉,我这几天的情绪不太好,不是有意针对你的。既然如此,谢谢你了。”
温玉汝松了一口气,轻柔地将她的腕子放到了脉枕上,细细把了起来。
这是——
温玉汝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
她这位师娘的身体,确实是不够好,而且脉搏甚是纤细,若不是自己有经验,换成一般的大夫,只怕先懵住了。这脉象确实古怪,简直闻所未闻……
不对,她好像还是见过的。
裴彦钧。
温玉汝心下一凛。最开始她新婚之夜给裴彦钧把脉的时候,曾经把出来差不多的脉案,但又不是完全一样。而且看王夫人的其他症状,和中金蚕欺心散也是完全不同的。
先天的弱症吗?
温玉汝看了看王夫人的舌苔面相,转身对王近楼道:“师父,可不可以麻烦您先出去一下。”
“这……”王近楼看向了自己妻子,有一些犹疑,显然是放心不下。
温玉汝今天也是见识到了,这位师父的爱妻之心,又是感慨又是无奈:“师父,就一会儿。”
“夫君,你先出去吧。”王夫人倒是坦然,大概是觉得,已经答应了,不能让温玉汝难做。
“那好吧,你今天想吃什么,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做。”王近楼看了一眼妻子,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房门一关上,温玉汝原本轻松的表情,荡然无存,她有些凝重地看向了王夫人:“师娘,玉汝有一个请求。”
“你说吧。”
“请您现在把衣物都除去,让玉汝检查一番。”
“这——”王夫人闻言一惊,脸上的表情有些难堪。
她是一个自幼被礼法管束的大家闺秀,嫁人之前,连自己的鞋子都不会轻易脱下,往日看病的时候,也是给人把把脉就可以了,那里听到过这样失礼的请求?简直有一些侮辱意义。就算面前的人同为女子,她还是轻易不能接受。
温玉汝也知道,这种要求对于一个恪守礼仪的夫人来说,有些过分,但是想到自己把出了脉案,还是认真道:“不瞒师娘,玉汝把你的脉时,有了一二踩侧,但是这个猜测需要进一步的验证。实话实说,我现在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已经有了一丝端倪,就此放弃,还是太过可惜。”
她见王夫人仍然是沉默不语,叹了一口气,问道:“敢问夫人,是否经常噩梦连连,不得苏醒?是不是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王夫人诧异地望着她,差点站了起来,“是!是的!”
她这几年经常夜里噩梦,久久不能苏醒,夫君好多次都被自己吓到了。明明之前没有这种状况。让他把脉,可是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最终是只能归因于是思虑太重。
可是忧思这一点,也不是她能够控制得住的。她以前其实是一个颇为随性坦然的人,没有那么多的伤春悲秋。可是这几年里,却总是因为一丁点的小事,就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深深的悲伤和自我厌弃中无法自拔。 即便一次次地告诉自己不要这样,也还是无济于事。好像有什么十分消极负面的情绪,扎根心底,在她每一次和解的时候,不受控制地冒出来,逼着她往崩溃的深渊划去。
这一次,温玉汝的语气多了一丝强势:“师娘,请求您,让玉汝看一看身子吧。”
如果换成第二个人,王夫人大概已经怫然而去了,但是看着温玉汝十分严肃的表情,她踌躇之下,还是咬咬牙点了头。
夫君为了她这个病,寝食难安,她自己也受尽折磨。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管什么冒犯不冒犯。
她褪尽了衣裳,闭上眼睛,羞耻地面向了温玉汝。
……
一刻钟后,温玉汝为她披好衣服,将自己刮下来的某样东西,放在了纸上,又用温水稀释,搅动一会儿,兑上了一些淡黄色的粉末。
“师娘,好了,您穿好衣服吧。”
没有血色的王夫人立刻钻进被子里,不肯看她。
“稍等。”温玉汝知道她如今难堪,点起一支香来,“师娘现在睡一会儿,我去试几味药去。”
离开了王夫人的房间,温玉汝被侍女引着,去了王近楼所在的前堂。
“时候不早了,你先吃点东西吧。”王近楼也十分不好意思,知道以夫人如今的脾性,玉汝单独给她看病,怕是要受些气,“虽然都是些简陋的家常便饭,但是味道还可以。”
“好,多谢师父。”温玉汝知道他的性子,不答应了他心里更是过意不去,而且自己也确实饿了,便简单用了一些。
“这些菜……”温玉汝尝了尝,“都是汴州菜吧?”
做得很地道。
“是啊,夫人是汴州人氏。”
王近楼对他夫人可真好,这么一堆对情深的伉俪,想要自己的孩子却一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