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南衙的规矩,如果对谁的命令不服气,认为自己能取而代之——那你就站出来,堂堂正正地打一场。”
裴彦钧站了起来,俯视这些不敢吱声的小子:“怎么?在那儿抱成一团排挤欺负新人倒是振振有辞的,现在变成鹌鹑了?”
“主子……我们知道错了……”
南衙卫兵们捂住了脸。
可是当着北衙那群人的面受罚那也太丢人了,不知道会被笑多久。
他们猜测,那群兔崽子,如今已经把这件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等到明天,估计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他们这群老人,被徐铭之这个刚来的小子全部打趴下,还被总督抽鞭子了。
裴彦钧冷哼一声,点了点头:“还知道丢人就好。六十鞭子记下了,今天没打完的,回头再去知柳那儿补上!”
“是……”众人唉声叹气,认命地应道。
整顿完了这群不省心的崽子,裴彦钧进了官署,徐铭之自觉辜负了总督的信任,低着头跟着进去。
“这段时间京城巡防如何?之前交代你注意的地方,有什么发现吗?”
见裴彦钧直接问起了正事,徐铭之又打起了精神,把公务详尽地交代了:“总督,那永康郡王世子,前段时间果然常去翠屏坊出入,玩了几手大的。”
翠屏坊是京城最有名的赌石坊子,能去里面玩的,都是有头有脸,家底深厚的,口袋里没个几千两的银子,也不敢开翠屏坊的毛料。永康郡王世子还没有袭爵,也没有正经活计,哪里有那么多油水去玩这个?他老子是个更加混不吝的,更不可能舍得拿出家私让儿子快活。
永康郡王妃在太后的宴会上,那么折辱玉汝。裴彦钧怎么可能当作无事发生?自然要找回场子才行,于是在事情发生之后,立刻就让徐铭之去打探永康郡王府的事情。
这不就抓住尾巴了吗?
“拿本督的银子,去给石头。”裴彦钧摸了摸金丝九节鞭,慢慢道,“让他去陪永康世子,好好玩一场。”
“是。”
宁王府里,温玉汝把写给解无忧的信封好,派人寄出去,便换了一身衣服,打算去宣理堂,和约好的林书意一起理账。
年节的时候收送了许多东西,里里外外积下的事情可不少,都推给林书意,那也太难为人了。
待到了宣理堂,开始理账,温玉汝却发现,林书意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大嫂,你怎么了?”
温玉汝喊了好几声,林书意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我……我没事……”
没事?她这个神不守舍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没事。
只不过,虽然妯娌俩处的还行,但也算不上什么无话不说的知心密友,林书意不肯吭声,她也不会追问。
只是等到快要结束的时候,她打算和林书意商量春衣的事情,却发现她的眼圈竟然慢慢地红了起来。
这可是奇了大怪了。
林书意在王府里,一向待人温和,祖母也算倚重她,什么人能给她气受?就算是王妃还在执掌中馈的时候,也不会对林书意过多苛责。如今裴戎还在府里,谁能让林书意受委屈?
“大嫂?”
林书意望着温玉汝关切的眼神,再也没忍住,眼角滚下了泪水,胡乱地擦去之后,才道:“我就是难过,拈晴要走了。”
“拈晴?要走了?她怎么了?”
温玉汝讶然。
拈晴是大房的清念院的大丫鬟,也算是林书意的左膀右臂,是个笑起来脸上有梨涡的姑娘,温玉汝也经常和她打交道,知道林书意有多看重她。
“前两天,拈晴突然到我这里来,跪着说自己双亲年迈,想讨个恩典,放她回去侍奉二老。她跟了我一遭,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也只能同意了。”林书意擦了擦眼睛。
“大嫂若是想她了,以后时不时地让她请安来见你就是,咱们王府也不缺那几个钱。”温玉汝不解,“说起来,我们府里也有一些活计轻松闲适的职位,她父母若是身体还可以,一同送进府里也不是不行,比在外头的日子更舒坦。”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拈晴就是不愿意,还说,他们一家以后就搬离京城了,以后怕是难得回来。”林书意说着说着,也有些赌气,“这么多年,我待她难道不好吗?非要离京?离了以后她怎么生计?我还想着在京城里,给她找一个靠得住的婆家呢,她可倒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我抛下了。”
可是林书意再伤心又能怎么样呢?总不能说不许人家一家团聚的,因此在拈晴面前一句重话没说,还旁敲侧击她家里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处,自己可以帮忙。
可是拈晴却十分笃定,非走不可。
林书意今日理账,就想到以往都是这丫鬟在自己旁边研磨,和自己说笑,难免伤心。
拈晴其实不是她的陪嫁,是王府从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