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薛三夫人问,徐娉顿了顿,才柔声道:“这位温二小姐,阿娉往日在敬国公府的宴会中见过,只是并没有过多相交,所以不甚熟稔。”
其实她熟稔得很,往日温翩没少跟着霍皎她们出入上下,把那群小姐哄得跟公主似的,一来二去,就进了霍皎她们的圈子。只是行事作风,也实在不是徐娉乐意相交的类型。尤其是上一次,连宁王府太妃生辰这样重要的场合,那群人居然也在别府上动起手来,闹得那么难看,实在令徐娉不齿。
只是她也不是那种背地里评论人的人,薛三夫人还是长辈,有什么还是让她自己去别人那里打听吧。
薛三夫人本来还以为这群女娘们年纪相仿,多少都有点交情,才出口问问,没想到徐娉却讳莫若深,心里打了个鼓。
因为以徐娉的性格,就算不熟稔,但稍微听说点优点,也会在自己面前说一两句,这也是她们京中贵女的礼节,譬如“那位小姐我不认识,但听说她弹琴还不错”诸如此类。
她却一句好话也没有,难道这个温二小姐有问题?
那个沈氏,和自己娘家那边有许多生意上的来往,说起来家底还是丰盛的。温翩小的时候自己就见过,是个活泼大方的姑娘。
前几个月两家子一起吃了饭,她望着那姑娘,如今生得也还不错,尤其身体看着健康,不像她的大儿媳病歪歪的,以后生孩子也能壮实点,温氏根底是浅了一些,但俗话说高嫁低娶,也算相配,尤其听说她姐姐还嫁去了宁王府,以后也算人脉,所以对这桩婚事还算满意。
可是如今……
她还是让人再打听打听吧,可别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弊端。
回去之后,薛三夫人就拉着自己两个女儿,让她们在和一些认识的姐姐相处的时候,问问温二小姐的为人处世。
两位薛小姐年纪都还小,大的不过十岁,小的只有八岁,故而不怎么和十六七的贵女们熟悉。姐妹二人还是一团稚气,却已经说话做事有模有样,古灵精怪,听到母亲的嘱托,立刻来了劲,纷纷拍着胸脯让母亲放心,说自己一定打听清楚。
温府里,温怀济看温翩病得不成样子,到底还是让她继续养病,只是心中仍旧有气,不肯见她。
“爹爹现在是被那个狐狸精迷了心窍了!居然对我下这么重的手!”温翩坐在床上,脸色如纸,恨得牙痒痒,“不过是一个孽种,没了就没了……”
“你还不住嘴!”沈韵儿怒骂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她这几天憔悴了许多,仿佛老去了十几岁,既是为了娘家的案子,也是因为这个不省心的女儿,好不容易暂时不用出京了,她居然还不知道收敛,也不体谅自己,愈发让她烦闷。
“娘……”温翩也害怕起来,拉着她的衣服,“既然爹没有把握送走,是不是心软了?等我病好了,也不用走了?”
沈韵儿绷着脸道:“我怎么知道呢,今非昔比了,他若是还要把你送走,你还能怎么样呢?这一次你病成这样,你爹来看过你吗?再想想以前你病的时候,他又是怎样的光景?”
“那怎么办?娘,你再求求情吧,我……我是他的女儿啊……”
沈韵儿不为所动,木然道:“温玉汝,难道就不是他的女儿了吗?”
温玉汝还是几岁孩子的时候,就为了生计在大冬天里摘药洗药,温怀济有哪怕一丝不忍了吗?
温翩尖利道:“我和温玉汝那个贱人怎么能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呢?”沈韵儿面无表情,语气却带着苦涩,“你不记得了吗?杭氏出事之前,那个女人还是夫人的时候,温怀济待温玉汝,一点也不比待后来的你差!”
温翩怔住了,脑海里闪过了许多自己不愿意记得的画面。
那时候她还是个懵懂幼童,但潜意识里就已经隐约知道了姐姐和自己是不一样的。
她的衣服鞋子,她吃的糕点,她的玩具……都是自己不能拥有的。守岁的时候,她可以被大娘抱着坐在爹的旁边,她却只能和娘亲站在后面。
那时候她盯着姐姐的笑脸,心里犹如被火焚烧。
后来她才知道,这感觉名为嫉妒。
但是兜兜转转,风水轮流转,最后是她金尊玉贵地长大了,而温玉汝却成了一个没娘没有依靠的“孤女”,什么都要看她和她娘的眼色。
久而久之,温翩都已经忘了,其实温玉汝曾经也和自己一样。
而自己,也可能变成第二个她。
“我不要,我不要……”温翩想到了几天前爹对她动手时那个狠毒的力道,仿佛真要把自己活活打死,一点也看不出来曾经疼爱自己的模样,不由得不寒而栗,“娘!你救救我……娘!你只有我一个女儿,你不能不管我啊!”
“你这个病来得古怪,两天了也没有好转。明天娘就带你去护国寺,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沈韵儿叹了一口气,“我管你,我不管你谁管你呢!只要你以后也别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