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汝和裴彦钧之间的相处,裴成蹊在晋州看得分明。
明明他也是因为担心玉汝,才追来了这里,为此不顾母妃会怎么想他,为此可以逼自己连骑几日的快马,哪怕大股之间磨得血肉模糊,他也甘之如饴。
在亲眼看到她平安无事的那一瞬间,这颗心才终于得以放下,那么之前为此受的任何苦,都是值得的。
可是那不代表他不会难过。
玉汝被那个天水堂贼人拉下了护城河的时候,他也在同一时间想跳下去,却被司墨拉住了。
对上司墨眼神的一瞬间,他清醒过来。
他没有这个资格。
有裴彦钧在旁边一天,他就没有这个资格,连南衙那些士兵们还不如。
他是一个路人,只能旁观着裴彦钧把她拥抱在怀里。
玉汝说,二公子是真正的正人君子。
可听到那句话的那一晚,他却做了一个并不君子,反而至卑鄙至小人的梦。
梦里解无忧给裴彦钧解毒的药,被动了手脚,他最终还是死了。一片惨白的葬礼中,玉汝也是一身的惨白,众人们幽幽的哭声好像尽皆远去了,天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蹲在她的面前,冷冷地盯着她的泪眼,心里半是怜惜,半是痛快。
“二哥……”她的下巴被他抬了起来,惊惶的两个字犹如毒药,浸润他的心田。
“不要喊我二哥。”
“——我不是你的二哥。”
想做的一切,在梦里才得以猖狂实现,他死死箍住柔韧的腰肢,不顾她的挣扎,攫取心心念念的软红。
“——我是你的夫君。”呼吸交缠,密不可分,素白的衣裳轻松地委顿于地,被他咬住肩头的时候,她甚至都还不敢置信,她一向敬重,奉为君子的二哥,居然会对她做出这种事情来。
长久的怨气酸楚找到了宣泄之处,他只觉得痛快,这份痛快驱使着他放任欲望,做自己想做的,不管今后,不顾后果。
“每次你用那种充满信任的眼神看着我,都只会让我愈陷愈深。”
很久之前我就想告诉你了,我不是你的二哥,我想做你的夫君。
如瀑的长发披散下来,纠缠在一起,女子的挣扎力度慢慢小了下来,化为了妥协顺从,甚至配合。
“二公子……”她的声音犹如鬼魅响在耳边,“其实我也等这么一天,等了很久了。”
如蒙雷击。
他陷入了荒诞盛大的狂喜,抱着她一起堕入深渊。
他们在裴彦钧的灵前,昏天黑地,抵死缠绵。
等到大梦初醒,他整个人如同刚从护城河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是汗水,想到自己竟然做了这样的梦,陷入了深深的自厌自弃之中。
让程朗搜寻的药,都准备好了,他望着那些解无忧和玉汝打算用在裴彦钧身上的药,手不停地颤抖。
按照他们所说,此时此刻正是裴彦钧治疗阶段最关键的时候,解无忧分身乏术,玉汝又信任自己,如果他稍微动一动手脚……
何等卑劣,真让人看不起啊,裴成蹊。
“此番多谢二哥。”
“之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没想到二哥这样不计前嫌。”
最后,他想到了裴彦钧的那声“二哥”。
他剧烈地喘息着,还是强迫自己离开了药房。
事后再想起,才庆幸不已,只觉得当时的他犹如被鬼迷了心窍,如果真的做下这种事,不说玉汝,他自己也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离开晋州的前一天晚上,天水堂的人来劫囚,却落入了裴彦钧的圈套。他见裴彦钧大病初愈精神不济,主动提出来自己来料理后事,让他去歇息。
一直忙到了快三更天,他又累又饿,司墨却端来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夜宵,适时地送了进来,还是他平日里最爱吃的东西。
“你这次倒是细心?”他有些惊讶,扣了司墨一句,结果吃下去第一口,便听到自己这个不敢撒谎的属下犹豫道:
“公子,这个其实是……世子妃让人准备好送来的,她还说要你早点歇息,别熬坏了身体。”
端着碗的手顿住了。
就算明知道,她只是因为裴彦钧才感激关心自己,就算知道那些叮嘱是她身为医者的习惯,可是在知道这件事之后,还是有无边妄想丛生,不受控制。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的夜宵?难道她就像自己关注她的口味一样,也时时关注他的吗?
万般妄想,在这一刻化为了火焰,几乎烧得他肝胆俱焚。
我知道,你的心里已经有了他,你现在只想和他好好在一起。
可是这么久以来,你真的没有感受到一丁点,我对你的不一般吗?
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把他推给别人?
情何以堪,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