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翌日,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丫鬟们得了吩咐,都不敢进来打扰。温玉汝惺忪地睁开眼睛,只觉得身上沉沉的。一侧头,就对上了那个把自己抱在怀里,香梦沉酣的人。
她怔然地凝视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
居然真得就这么和他在一起了。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动静,半阖着眼睛,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把人搂得更紧。
世子的睡颜真是乖巧得紧。
温玉汝玩性大发,伏起上身,挑起他的一缕长发,往那俊美的脸上轻轻拨弄。
“……”痒意不停地传来,终于把裴彦钧给弄醒了。
温玉汝惊呼一声,整个人又被他推倒在榻上,两肋之下的易痒之处被逮了个正着,不禁笑成了一团,断断续续地喘声道:
“我、我错了!再不敢了……”
见她告饶,裴彦钧才收了手,往那笑得嫣红的脸颊又亲香了一番。
“几时了?”
“已经辰时二刻了,该起身了。”
夫妻二人把丫鬟们喊了进来,收拾妥当。裴彦钧虽然平安醒过来,又受了几回针,但神色还是恹恹,精神不济,东西吃得也没有往常多。
程朗乖觉地派来了晋州最好的推拿师父,伺候世子,在世子妃的指导下给他按捏许久。裴彦钧又修养了多时,才慢慢恢复了元气,于是问起了正事。
那日伏击之战后,三哥下了狱,只是这人嘴硬得很,什么都拷打不出。北衙还想趁着裴彦钧病倒,先下手为强,占据功劳,谁知道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只好带着晋州府兵继续北行,追杀逃出去的丙十一和那个北狄王室。
裴成蹊则和谢大小姐一起,料理晋州的烂摊子。
“那个人,若是我没有猜错,正是北狄国主的第十四子耶拿多。”
议事堂上,裴彦钧召集了管事的诸人,把温玉汝获得的消息,挑挑拣拣地说了。
“耶拿多?”裴成蹊想了想,“我记得这个人不是王后所生,却很得北狄王的喜爱器重?”
裴成蹊说得委婉了。这个耶拿多何止不是王后所生,他的生母完全就是北狄国主所有女人里地位最卑贱的,是个被掳来的西戎奴隶。
北狄受中原影响,给后妃分三六九等,虽然并不是只有嫡长才能继承王位,但生母的地位出身对子嗣从小能得到的资源还是有着很大的影响。
耶拿多因为这个母亲,从小没少受排挤欺辱,那时候国主都不记得自己还生了这么个不起眼的崽子,自然不会对他有多照顾。
可这个人却靠着出色的体格功夫,和头脑,一步一步爬了上来,入了国主的眼,年纪轻轻被委以重任。
他的出生和其他王子相比,有多么不堪,就越说明了他本人的难得之处。
谢止嫣也咋舌道:“虽然不想长他人志气,不过这个耶拿多确实厉害,还颇有几分邪性。之前丞灵二十年的那场跤子岭之役,这人带着几百轻骑,就屠了霍家几个营地。那时候,他才十八九岁吧。”
温玉汝忍不住望向侃侃而谈的谢大小姐,只觉得她语气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仿佛身临其境一样,甚至连霍家军面对北狄铁骑时的表情,都纤毫毕现地描述起来。
她了解得,还挺详细……
谢大小姐此番为了救自己,千里迢迢随行,温玉汝心里也是十分感激的。前几日还特意和这个姑娘郑重道谢,两个人比起在消夏宴时的面子情,倒是多了几分真交情。
裴彦钧点了点头,打断谢小姐的滔滔不绝:“所以说,此人决不能留。耶拿多现在年纪还轻,就已经给我们造成了这么大的威胁。若是任凭他长成气焰,后果不堪设想。如今他们的北狄窝里斗,耶拿多受了伤,就是下手的最好机会。”
若是放虎归山,就太可惜了。
裴成蹊缄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世子,我们离京已经一个月了。”
他是在提醒裴彦钧,最好还是不要擅自做更多的事。
此番裴彦钧能够带着南衙的人离开京城,已经是因为有华宣公主斡旋,何况被劫走的又是他的新婚妻子,皇帝才下了这道令。
还不忘把北衙的人也派来,名为辅佐,实则监视。
如今,裴彦钧在晋州生的动静已经够大了,甚至算得上越俎代庖。若是御史台那边参他一个插手晋州军务,也不为过。
他竟然还打算先斩后奏,继续前进,往晋州边境北去,捉拿北狄王子。
“若是按照章程先详述经过,回京城请旨,北狄人早就跑得没影了!”谢止嫣显然不同意,不怎么高兴地瞥了一眼裴成蹊。
宁王府这个二公子,怎么这么瞻前顾后的!她一个文臣之女都知道那耶拿多可能成长为大楚未来的心头大患,必须尽早除去,他居然还在这儿婆婆妈妈。
裴彦钧却知道,他这二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