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肃的医院内,阮东廷在门外候着,眼底是骇人的猩红。
阮熙站在阮东廷身边,身体忍不住的发颤,一双眸子盯着门口的那几个字,整个人几近站不稳。
阮父在一旁拉着女儿的手,语气很是沉重:“乖乖,这里爸爸在就好了,你去妈妈那里吧?”
“不!”阮熙几乎是立刻就拒绝了,“爸,我要尽早知道他们的情况!”
阮东廷侧眸看了一眼女儿,欲言又止,最终他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阮熙的舅舅终于在洗手间里冷静下来,然后走到阮东廷身边。
门外的氛围压抑安宁,却像是在经历着狂风暴雨,将门外的人都席卷冲刷。
叮的一声,庄严冷寂的大门被推开,医护人员表情凝重地走出来,一股强烈的不安从阮熙心底爬起,接着,那一道让人完全接受不了的死亡之音响起:“抱歉,几位死者已经全无生命迹象。”
听到这个消息最先接受不了的是阮熙的舅舅,他一个没站稳往前一扑,直接抓住医护人员的衣服,“不可能的医生,我求求你再救救我儿子,还有小苏,我求求你救救他们啊!”
医护人员也不好受,可生命已经逝去,没有办法挽回,最前面的一个医生声音有些沉重:“抱歉,陈先生,我们尽力了。”
在后面站着的阮熙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尽量稳住自己,慢慢往前走,看着那几位医护人员,她好不容易出声:“那我们…能…能进去看看他们吗?”
“抱歉,目前我们需要配合警方那边调查,几位死者的DNA也在进行检测,不过请各位放心,等到明天,几位就能去警局看死者,还请节哀。”
……
从医院出来之后阮东廷就没想着回去,他直接去了警局,带上阮熙跟阮熙的舅舅。
阮东廷让秘书给阮熙重新带了套衣服过来,秘书顺道给几人带了点吃的,可没见到陈昭他们,他们根本没有胃口。
一直到上午十点,他们在警局里面等得身体僵硬酸疼,终于有一个警察过来,“阮先生,陈先生,阮小姐,您几位现在可以跟我进去了。”
阮熙半刻没有犹豫,赶紧跟了上去,但在几人即将进入那间紧闭着的房间时,警察突然停步,面色凝重,“阮先生,里面的几个人我看过了,尸体…状况称得上是惨重,请各位务必做好心理准备。”
阮熙在听到之后指尖狠狠掐住自己,随后阮东廷满布红血丝的眼瞳缓慢眨了眨,“知道了。”
直至冰冷的铁门被打开,三人缓步进到房间里,周遭的空气像是凝在冰里,空荡的房间里摆着四张铁床,雪白的床布盖过每一个人的尸体。
肃冷。
阴森。
阮熙几乎是颤抖着上前,看着父亲把那一张张白布揭开,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那一具具干枯焦黑的尸体时,她还是没忍住惊呼,皮肉萎缩,附着在枯骨上,仿佛还能够闻到烧焦的味道。
眼泪没有任何防备地掉落下来,她从未想象过有一天她那些活生生的朋友会变成躺在冰冷的铁床上的干枯焦黑的尸体。
铁窗旁边贴着他们的名字。
苏烟,陈昭。
阮熙顺着看过去,却意外看到了季眠。
她没忍住捂住嘴唇,低微的呜咽从喉咙里溢出来。
为什么季眠也会在这里?为什么季眠也会葬身在这场火灾里……
没了…都没了……
同她关系最亲近的几个朋友…全部都死了……
她身子一软,整个人跪坐在地上。
她最好的三个朋友……
麻木的双眸里被激起酸意,随即而来的是温热咸湿的液体滴落。
她从未体会过生离死别,第一次亲身经历,便是痛彻蚀骨。
阮熙还没来得及哭多久,一道熟悉的人影冲进来从她身边擦过,带起一阵风,那人跑向了最边上的那张铁床。
他不发一言,可是在看到床上那具已经模糊了面貌的尸体时,他抿着唇,视线一刻不离床上的尸体,像是支撑着他的那根弦彻底崩塌,他哭出了声。
阮熙不经意抬头看过去,可在看到那人的那一刻思绪却陷入混乱的泥沼,她看到男人面前的铁床旁边写着那具尸体的名字——容瑢。
男人似乎是感受到阮熙的视线,原本弯下去的身子稍稍直起,他侧眸,瞳眸里的猩红昭示了他的悲痛,阮熙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她,只是这一刻,两人的视线相交,有了短暂的共鸣。
阮东廷跟陈父两人的神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只是眼下事情已经发生,他们该好好安顿这几个孩子……
两人先离开了房间去找警局的人办理手续,而那个男人在其后也离开了房间,阮熙本想叫住他把他的手环还给他,奈何他步伐太快,很快没了影。
阮熙正愁着,下一秒,她就看到地上掉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