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心中一阵发寒,正是因为这一车货被抢,家里赔出去好多钱。
和张新德合伙买大车爸爸出资占大头,赔的钱也就更多。
当时张新德还假惺惺说这个赔偿两家平摊,爸爸那么正直的人自然不肯。
最后自家家底赔出去大半,爸爸伤还未痊愈,就出去小卖部打电话四处赔小心给人道歉,安抚丢货的各路老板。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就是说呢,爸爸跑大车技术很好,路上一贯小心稳定,从不为方便省事走小道,不整夜开车。
即便为了赶着送货也会做好时间规划,在车上做好防护措施。
在那条路上已经跑三四年从未出事,怎么那一次就栽了呢,原来下手的竟是自己人。
江夏咬牙切齿,捏碎手中握着的树叶。
黑夜就是最好的保护色,江夏人还小但也知道此刻不宜露面。
恰好河沿一带树木够大,打伞似撑起黑乎乎的影子把江夏严严实实盖住,方便她继续偷听事情真相。
“嘿嘿,这事儿他想怀疑也找不到地儿,那天晚上我借口太累太困早就在后车厢睡下,为显得逼真,还偷偷在怀里藏了一小瓶白酒,喝两口那不真醉了”,讲到这里张新德心情似乎格外愉悦,还拿起旁边的啤酒灌了两口,看起来好不惬意。
打个酒嗝继续说:“诶,其实也是江大河跟个蠢驴一样,我叫那些盲流子过来纯粹就是抢货的,谁知道他还跟人干起架。当时我隐约听见外面打斗声,不过为了发财大计,只能装作喝醉,那不然就露馅了”
“哪知道那群人下手那么重,把腿直接打断。听到他大声呼救喊我名字,还特意等了好久才下车,不然他后面就会怀疑我是不是真喝醉”,张新德说这话丝毫没有内疚,话里都是自得。
黑暗中江夏听得心都快碎了,如果能早点把爸爸送到医院这腿大概率就不会断。
当时医生说爸爸的腿,就是错过最佳的接骨时间才造成骨头坏死。
该死的,他们怎么敢的。
二十几年的发小之情,在他眼里比不上一车货的价值,为此还断人一条腿,行径畜生不如。
都说好人活不长,祸害遗千年,诚不欺人。
前世直到江夏毕业参加工作,张新德家日子一直蒸蒸向上,过得越来越好。
想必“抢来”的第一桶金发挥了重大作用,让这畜生顺风顺水逍遥自在。
张亮德一旁拍马屁,“哥你真是聪明,他江大河仗着自己出资多每次分红就分那么一点给你,打发乞丐呢,现在好了,他自己跟乞丐也差不多”。
“哼,那点钱给老子塞牙缝都不够,跟他提好几次都不愿意多分点,现在好了,分红全是我们的”,张新德十分不忿,接着说
“老弟啊,做人啊就是要心狠手辣,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万物定律。你看要不是你哥我出这个好主意,哪有我们这几年的红火日子,最后我拿卖货的钱买下大车,江大河还对着我感恩戴德,以后学着点”
“行了,这么晚,早点回去吧,明年还要出车呢”,说着收起鱼竿起身往家走。
“是是是,跟着哥走,没有肉吃也有汤喝”,张亮德一边附和一边也跟着走了。
夜风轻柔吹过,吹不散江夏内心的怒火,她牙根都快要咬出血。
出事后为了筹钱治病,大货车不得不售卖。张新德第一个跑到家里说要买下,还说钱是借的,这原本就是爸爸的血汗钱。
当初爸爸出大头买车,还负责拉单,最后分红得大头有什么不对?
江家完全有实力自己全资买下大货车,再不济还可以找大舅借。大舅张乐全在九十年代有正经工作,吃着公家饭收入稳定,又疼爱妹妹,买车的时候还主动问钱够不够。
是江大河特意拉张新德入伙,念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家里负担大,还有个常年吃药的老爹,想让张新德一起赚点钱减轻下家里负担。
后来张新德跟着江大河跑了两年多长途货车,一路为别人送货一路搭点特产各地转卖,不仅还完当初入伙买车借的钱,家中情况也逐渐改善。
没想到最后是东郭先生救狼,他不过条件刚好起来就贪心妄想多占分红,贪念没得到满足竟出恶计偷货害人。
如今畜生喝着恩人的血吃香喝辣,好人却蹉跎潦倒。
江夏当时念头只想赶紧回家,把事情真相告诉爸爸,去找张新德讨一个公道。
回家后找到爸爸江大河,如实转述她晚上听到的话,江大河如遭雷击,面无人色,一旁站着的张乐双也无声流泪。
看着爸爸思忖良久,江夏以为江大河在考虑怎么行事讨回公道,却不想最后江大河对着江夏嘱咐:“夏夏这个事你别声张,爸爸会去查清楚的,你早点睡吧”,说完让张乐双赶着她去睡觉。
江夏十分不理解爸爸的做法,瞪着不甘的眼睛无奈被张乐双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