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一,秦州咸阳的左角帮帮主黄老虎向大公主求救,他们在上个月与同县的金山派交战,大败,损失惨重,面临着随时被对方团灭的风险。大公主命萧镜和柴俭带精兵二十人去支援,另外派了一队人护送三车兵器过去。
十一月十五,二十二个人到了咸阳,卯时便起来赶路,进入沃泽县,古道在山坳里向北蜿蜒,两侧山腰上的树被北风吹得只剩光秃秃的杆子,露出身下花白的岩石。走过这个山坳,往西三个山头就是左角派的山寨。
远处的村落飘起炊烟,一行人停下歇息。
冬日的暖阳给枯草和土路上的石子都抹了一层金边,村落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清脆鸟鸣在身周此起彼伏,微风将霜叶吹到萧镜脚下,一切声音都是那样自然没有危险。
马嚼着地上的枯草,柴俭掰开一块饼分给萧镜。
背后突然远处传来响动,不是野兽,是人的脚步声。
萧镜和柴俭循着声音去查看,隔着一排缠着荆棘的树丛,脚下半人高的坡下跑来几个人影,两人蹲下躲在树后,踩到了树底下露出半截白骨,分辨不出来是什么动物的。
七八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扔到土坡上。
带头的是他们之中最高的男孩,穿着干净的蓝色布衣,扬起下巴俯视她:“外村来的小兔崽子!你还挺厉害能打三个人,这下看你怎么狂。”
正面摔在地上的小孩呸呸吐掉嘴里的土,扭过身子瞪回去:“是他们先打我的!”
蓝衣男孩没想到她还会反驳,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理喻:“你抢东西,不打你打谁!”
这是远离村庄的荒林,呼救也不会有人听到,躺在地上的小孩猛地站起来,发狠扑向蓝衣男孩反抗,被他一脚踢回坡上。
身后围观的小孩叫好两声,跟着蓝衣男孩一起围得更近了。
蓝衣男孩一脚踩在她胸口上:“你还敢还手?”说完捏紧拳头朝她脸上挥去。
萧镜拨开荆棘跳下来,一脚踢开了蓝衣男孩。
男孩捂住胸口倒在地上,看清来了两个带着刀的大人,连忙爬起来和伙伴一溜烟跑了。
地上的小孩捂着胸口坐起来,看着从天而降的萧镜扑面而来的强大气质,如同看着神明,眼中放出崇拜的光芒。
萧镜刚才听声音还有些疑惑,这才看清,虽然乱糟糟梳着小男孩的发髻,却是一个小女孩。
她个子不高身材瘦小,长着一双杏眼,漆黑的眼里空洞中带着一丝童真,脸上擦伤了几处满是疲意,单薄衣服下的身体瑟瑟发抖,漏在外面的小胳膊小腿和破烂麻衣上都是土。
萧镜将她扶起来,问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她用冻得通红的手擦了擦脸上的伤口,疼得皱了一下眉:“我没有家了。”
小女孩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萧镜把手里的半块干粮给她,她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萧镜问:“你叫什么?多大了?十岁?”
她急急咽下一口饼:“我叫李快,我十二了。”
李快吃得太快被噎住,萧镜又递上水,她喝了一口顺下去,看了一眼两人,放下嘴边的饼:“姐姐,你拿着刀,是打这路过的山匪吧?我会打架,可以帮你,收留我吧。”
萧镜看她一本正经地说自己会打架,像是很厉害的样子,笑了:“你跟谁学的打架?”
“我自学成才,今年村里闹了旱灾,只有会打架的人才能活到现在。”
柴俭问:“村里没有发赈济粮吗?”
“只发了一次,我就是靠打架抢到了一口粮活到现在的,弟弟妹妹们都饿死了……”
她一脸骄傲地说出苦难,萧镜的心像被人打了一拳。
萧镜低眸想了一瞬,把腰间的刀解下来向旁边一扔,柴俭稳稳接住。
她对李快道:“你如果能打中我,我们就收留你。”
李快脸上的笑容绽放到一半,咽下嘴里的干粮,神色严肃起来,揣好饼,挥拳朝萧镜打去,萧镜侧身躲开,李快掉头又击来,萧镜一掌握住她的拳。李快佯装要蹲下身扫腿,猛地向后拽被抓住的手,伸腿朝萧镜心口踢去,被抓住腿扔到地上。
她快速双手撑地,站起身来继续进攻,力气大得和小牛犊一样,好像没有被击败过消耗掉精力。
萧镜看她动作敏捷,力气也够,如果正经学武前途无量。
李快一次次满怀希望地全力冲去,变换着自己知道的全部套路,直到彻底耗干力气,她还是再一次撑起身……
萧镜走过去抓住她冰冷的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微笑道:“跟着我们,不会再挨饿了。”
听到她的话,李快像漆一样幽黑的瞳仁刹那间亮了起来,欣喜笑了,连连叩谢:“多谢姐姐肯收留我,等我吃饱长高了会更厉害的,将来一定会报答姐姐的恩情。”
萧镜给她擦干净,找出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