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已经将从前失望失败的挫败一并忘了。
只要有机会,就不会坐视不管觉得水太烫的人,哪怕要冒险。
萧镜许秀才面前质问他:“她不肯嫁,您为何以死相逼?”
许秀才拧着眉毛看着无礼闯进来的人,理所当然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为什么?门当户对,天赐良缘。”
“她连花轿都要被人捆着上,称得上是天赐良缘?”
许秀才不以为然:“姑娘,并非老朽糊涂,你不知道我儿的倔强心性。你也年轻,不懂得世道的艰难,放她出去再闯下大祸她会死的。听从我的安排嫁人生子和和美美,才是正经。”
萧镜下意识欲说出她可以去持真庙来辩驳,又急忙咽回去。
柴俭拉着赵虞贞挤到二人面前,指着赵虞贞道:“老先生,许姑娘已经与我家公子私定终身了。”
许秀才不可置信地看向赵虞贞:“你是何人?”
要在萧镜面前逞能,赵虞贞立马来了精神,挺直腰板道:“我是……山上的盗匪,你女儿先前与我私定了终身,所以不肯嫁。”他把花轿前一个小厮揪过来,“你回去告诉你家公子,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抢别人婚事于理不合,叫他退婚。”
小厮骑马回去报信了,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许秀才气得正要发作,许善怡掀开帘子从花轿里跳出来,挡在萧镜等人和许秀才之间,扬声道:“爹,他说的没错,我要跟他们走。”
她方才在花轿里观察这几个人不像是坏人,不管他们是何身份来历,她愿意赌一把。
许秀才砸了一下拐杖,怒不可遏:“你为了忤逆为父,宁愿跟这帮心怀不轨的泼皮无赖走?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我不是为了与爹赌气,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我意已决。”她跪下合掌行礼,决绝抬起头看向父亲,“女儿不孝,要与爹爹三击掌,今后不再登门。”
许秀才如遭雷击向后倒去,被人扶住,缓了半晌才喘匀气:“好,今日三击掌,便断了父女情,我只当没有过你这个女儿,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再也不要回来找我。”
许善怡眼含泪光起身走到许秀才面前,与他击掌。
“女死不见严亲。”
二击掌,十八年来的父女情涌上心头,她自幼丧母,世上就只有这一个亲人,过了今天就再无见面的机会了,她落下泪,声音哽咽:
“若是再见……”
许秀才气红了眼睛,用力拍下最后一击:
“若是再见,剜去各自双眼!”
许善怡摘下凤冠钗饰,脱下层层礼服,抹去脸上泪痕,最后看了父亲一眼,转身跟萧镜她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夕阳将六个人远去的身影拖长,秋风扫过一地精致绚丽的狼藉。
几人找到了一家客栈暂时安置,萧镜和柴俭私下找到许善怡,她拜谢道:
“在下许善怡,字邬妙,多谢恩人相救,感激不尽,愿效犬马之劳。”
“快起来。”萧镜知道她强烈期盼一个施展才华的地方,投靠公主对她来说再合适不过,“我跟你说了我们的真实身份吧,你不要告诉别人,我们是持真庙的教徒,你听说过持真庙吗?”
“我知道,那是大公主出家修行的地方。”许善怡听说过一些传言,那是女尊男卑,败坏良俗的地方,想必也是能接纳自己的地方。
萧镜知道公主未必会收下她,但是她觉得庙里该有一个从外面长起来的人,知己知彼。
“按理来说,想入持真庙,要么是一个亲人也没有的尚在襁褓中的孤儿,要么是从小长在风庙里的信徒,你若没有通过公主那关,我也不知道她会怎样处置你。”萧镜拿出最后一张银票给她,“你也可以拿上这些钱去别的地方隐姓埋名过一生,你女扮男装三年都没被发现,应当可以……”
许善怡推手拒绝,看向她的目光坚定又诚恳:“恩人敢冒险,为何觉得我不愿意冒险?”
“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也许你对风教一知半解,我们要做的事情,并不符合你一生所学的经文……”
“我知道。”许善怡从萧镜的话里已经猜了个大概,她也听说过大公主帮大皇子夺位的传闻,“无论什么样的教义,都与我所学殊途同归不是吗?何况除了持真庙,也没有我的容身之所,在下愿意为大公主效力。”
“好,我们要去西川的风庙,你也跟着看一看风教教义,若是后悔了,在我们回到持真庙前你随时可以走。”
*
青炎和邱敖赶到纸条上写的清源县,在街上四处搜寻着碰头暗号,正巧在小巷里撞见倒在血泊中的张三,他奄奄一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远处一个黑衣身影翻墙而去。
青炎和邱敖跟上,那人速度飞快,将距离越拉越远,眼看要纵身翻下最后一道墙隐入闹市人海,邱敖两个飞镖射过去,没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