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这个苗寨了。”
沉默许久。
“啊……原来你连这都知道了呀~”
何淼从散发着新生绿草的芬芳的土地上捡回自己的衬衫裙,附在身上,一颗一颗的重新把扣子给系了回去。
她这句话,是同意了玉衍小姐姐的话了?
席云承认,直到这个时候,她才觉得有些慌了。如果说每个来这里旅游过的人都会被借命的话,那她呢?她是不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也被下了借命的术法?
她心里有些担心,但她看得清形势,所以并没有贸然地问出口来。
“你并不想借命、也并不想帮着这个苗寨的人害人,否则,昨天夜晚你不会提醒席云不要出门。”
出过门的人身上的死气必定是要比没出过门的人要重得多的。这也即是说,等回去以后,出过门的人,一定是会比没出过门的人死得快、也死得惨的。
在辛玉衍肯定着的同时,明钰也已经在阿兰的示意下重新转回了身来。
何淼没正面回答辛玉衍的话,她让自己又变回了那肌肤莹润如玉的模样,只回了一句,“我只想活。”
说着,她还特意点了点头,强调自己所说不假,“我要正常的活。”
从来没有这样一刻,在看过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儿的方才的模样之后,觉得仅仅是“正常的活着”,都是那样一种几乎令人绝望的奢求。
苗寨的那些人要比她疯狂得多。也许是他们变成这样怪物模样的时间要比她长得多,他们同样的,也要比她疯狂得多。
他们巴不得每一个来人都能在半夜、借命阵法启动的时候、死气最浓重的时候多出来走走,他们巴不得这些人早一些死,这样他们留下的命数就能更多、更快的落在他们的身上,让他们多保持一会儿这副正常的模样。
这就像是吸独一样,这样正常的生活是会让人上瘾的。第一次从别人身上借命的不忍、慌张,觉得自己害死了一票人的惶恐,在好处切切实实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似乎全都不重要了。
他们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萎缩了的心脏、肺腑,正在一点一点的复苏,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已经干涸了的血液,又开始重新在自己的身体里涌动。甚至,他们能最直观地、清晰地看着自己干瘪的肌肤,重新一点一点的充盈起来。
一次两次的,他们习惯了,甚至开始期待着这样的时候。因为,这是有好处的。哪怕他们需要一个人剩余所有的生命,也只能维持他们正常的状态两三年,哪怕他们耗费了数百人的生命之后,也至多活到一百岁就会彻底死亡,但至少在他们活着的时候,他们都是能维持着那样年轻的生命和活力的。
所以,寨子里是没有老人的。
她不想借命、不想帮着苗寨的人借命、不想彻彻底底地沦为一个怪物又怎么样?她能拒绝这样的诱惑力吗?在真真实实的作为正常人十六年以后,她又怎么能够接受自己变成这样的模样呢?她就是个怪物,她要怎么样脱离这个寨子而存在呢?
或者,也就像按她阿妈说的,她就是才只去了“池子”一趟,还没习惯罢了。
何淼无意于让这些人同情自己,她虽然不知道阵法借命和“池子”存命的原理,但在她看来,她身前的这四个人,其实都已经算是要死之人了。真正算来,也应该是她去同情他们。
再一次把目光放在阿兰的身上,她的目光仍旧是十足的复杂。
阿兰虽然活了有好几百年了,绝大多数的时间却是与世隔绝的,所以,在何淼把她的视线投过来的时候,她半点也看不出她眼神里的含义。
“阿妈说,两百年前,寨子里也来了一个漂亮的别的苗寨的苗族女人。”
何淼兀地说了这么一句。
当然,她也没想过眼前的这个外家苗女和两百年前的那个外家苗女会是同一个人,她只是在从阿妈的嘴里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以后,再见到这样一个身份近乎一致的女人,觉得心情有些复杂罢了。
不为别的,阿妈说她的阿妈就曾说过,当年那个苗女在来到苗寨的时候,也说过她来自湘西内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