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三,上午。
泉州南关码头突然开始戒严,比上次迎接林彻凯旋之时阵仗还大。
左翼军在城中的四个将,出动了三个将的人马,在码头上划出警戒区,将无关人员统统清理出去。
这景象,自然免不了让人感觉好奇,都三五成群的议论开来。
“这次又怎么了?难道才隔半个来月,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能有啥大事,还是之前海寇的事呗,嘿嘿,咱们的苏太守如今是喜忧参半啊。”
“欸?你小子就是消息多,赶紧说给大伙听听,怎么个喜忧参半法。”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东南海面上的海寇一朝尽灭,对太守当然就是大喜了,朝廷必然要嘉奖的,但是那几个最重要的海寇头子一夜之间暴毙在州衙大牢里,朝廷也必然要问责的,所以就是太守的忧了。”
“难怪前阵子风声鹤唳的,连路里的宪司都来了,那今天可是朝廷派人下来了?”
“对,被你猜到了,来了两人,一个是翰林学士,一个是监察御史。”
“这是功劳要赏,板子也要打啊。”
这来的两人,虽然品级都不高,只是从七品而已,但是都是清贵官,翰林一般都是官家身边行走的人,相当于皇帝的秘书,而监察御史更是大权在握,掌管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等事务。
就算赵居静这个掌宗正是正四品,王宪台和苏知州的散官官阶也是正五品,就连蒲寿庚都有一个从五品的防御使官衔,都依然不敢怠慢这两个小小的七品官。
如今整个泉州城的上下官员,具是齐集与码头,准备迎接‘钦差大人’,当然,这个时候还没有这个说法,但是意思是一样的。
林彻如今也混在迎接的人群中,不过显然今天的主角不是他,所以那小小的个子在人堆中一点都不显眼。
巳时正,也就是差不多十点多的样子,一艘五千料的大船缓缓靠上码头,于是鼓乐齐奏。
在华夏很长的历史中,乐,一直被统治阶级所重视,始终都是礼的重要组成部分,什么时候,什么场合,奏什么样的乐都是有着很严格的规定的。
但是对于林彻来说,完全没有这种概念,纯粹就是听了个热闹。
没多久,两个绿袍官员带着一众从属下了船,一群绯色官袍的人却恭敬的上前迎接,倒是显得绿色变得更加高级了一般。
而众人却没有觉得有啥不对的,要说理由的话也是有的,这二人是代表朝廷,代表官家来的,也就是雅称为天使,地位当然不一样了。
迎接天使都有固定的程序,还有繁长的寒暄,在林彻看来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形式主意,最主要的是,枯燥无味得很。
唯一庆幸的是,官场还没有元朝以后那样的变态,有那种什么下官见了上官就得下跪这种陋习,不然打死林彻也不会来参加这次的迎接了。
无聊中,林彻便默默的观察起了两位天使,那位姓谢的翰林学士,看起来年纪三十多,一副木然的表情,似乎对谁都是拒之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见礼的时候也是呆板生硬的很,就似乎眼前这些来迎接他的人都欠了他几百万贯铜钱一样。
倒是那个赖御史,一脸和气,对谁都是笑面团团的,见礼也是热情的很,口中说出的话彷佛和对方相见恨晚一般,让人直以为他想要和自己拜把子一样。
林彻看着看着,觉得这个赖御史很是面熟。
没道理啊,林彻又从来没有去过临安,见过的官员除了石城县的外,就这泉州的了,怎么会越看越觉得面熟呢?
想着想着,脑海里冒出了一个人,赖皮猪!
不会这么巧吧,来的这个御史居然就是赖皮猪那个本家么,这两人虽然是本家,但应该亲缘隔得比较远了吧,居然还能长得如此相似,若不是这个御史比较瘦一点,妥妥的翻版赖皮猪啊。
怎么会这么巧呢?应该不会是来针对自己的吧,苏知州上奏的时候,可是按着林彻的要求,并没有提到林彻,那就估计只是凑巧了,只是,这赖御史要是在泉州待上几天,以林彻在泉州的知名度,难保被他发现呢。
而且,这御史明显就是来查案的,不然核对功绩用不上监察御史,派个外任御史或者推官就够了,监察御史显然不会这么不值钱的。
不过林彻也没啥好怕的,大不了也送这个赖御史坐个土飞机,让他与赖皮猪来一个双宿双飞。
弄了大半个时辰,迎接程序总算走完了,赵居静作为泉州地方最高品级的官员,代表泉州官场邀请两位天使参加宴席,以为他们接风洗尘。
“二位天使,我泉州略置薄酒,为诸位贤良的远道而来接风洗尘。”
这里的天使,可不是西方世界那带翅膀的小可爱,而是天子使节的意思,至于带翅膀的人,华夏一般称之为‘鸟人’。
那赖御史哈哈一笑,“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也好代表朝廷对诸位贤达尊长表达一番慰问。”
而那谢翰林却摆摆手,“下官略感疲乏,只能推却诸位此番的美意了,待会我直接到驿馆安置便可,待下午前往州衙对这次和捷报进行核实。”
这个翰林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