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林彻到达青阳铁场之时,泉州城里又添了几个有点嚼头的话题。
前两天知州衙门爆出惊天大案,刚被丢进大牢里的海寇贼首,竟然一夜之间暴毙了五人,还都是朝廷名册上最紧要的五个通缉重犯。
这简直让泉州官场刮起了一场大台风,知州震怒之下,严令彻查,并从重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
负责大牢的官吏狱卒统统接受调查,特别是当日在值人员,一律先行押入牢房中,一日不能证明自己无辜,便一日不得出牢。
而州衙包括晋江县衙的捕快弓手,书吏衙役全部发动起来了,对泉州城内进行了大搜索大清扫,倒是许多泼皮闲汉遭了无妄之灾,被二话不说的逮进了官府中,原本挺宽敞的大牢一时人满为患,不得不分出一些关在左翼军的统制司里。
即使如此,还是有好十几个班头小吏以办案不力的罪名被问责,州衙大堂时不时有打板子的声音传出。
另外,不少大小官吏也因为疑似和此案有瓜葛,被停职待查,有人想说情,却把自己也陷进去了,于是各级官吏都胆颤心惊,噤若寒蝉。
“嘿,听说了么,泉州铁务的曲掌务昨日也被带去州衙问话了,到现在都还没出来呢。”
一座酒楼的二楼大堂里,一群人兴奋的议论着可靠不可靠的传闻。
“这怕是假的吧,铁务虽然前面挂着泉州二字,却是直属三司,最多受福建路的转运使管辖,知州能管得到他?”
“嗐,又不是拿办他,地方上的案子牵扯到了,知州传他去问话,也是正常的,再怎么管不到,级别在那,那曲掌务还敢炸翅不成。”
“这位兄台说得倒是有理,只是这铁务和大牢八竿子都打不到,怎么会牵扯到里面呢。”
“嘿嘿,泉州城就这么大,官场就那么些个人,官官相护狼狈为奸又不出奇,谁知道里面水有多深呢。”
州衙东侧门,一个穿着青色官袍的中年人,迈着疲倦的步子走了出来。
见到不远处一架马车停在那里,一个小厮摸样的人向他招了招手,他便走了过去,二话不说便钻进了马车里,马车开始缓缓而行。
“你怎知道我这时候出来?”
“嘿嘿,曲兄莫问,我蒲家自然有的是法子。”
“真是晦气,他娘的大牢出事,关我一个管铁政的屁事。”
原来,车中两人便是曲掌务和蒲崇谟。
“这事倒是我家也没办法,这次牵连的人可不少,对了,你在里面都遭遇了啥?”
“呵,我还以为你蒲家什么都知道呢,也没啥,就是问了一些和掌狱使的关系,只不过因为以前和那家伙吃过几次酒而已。”
“没道理啊,和掌狱使喝过酒的人可不少呢,那货交际甚广,泉州有几个官吏没和他打过交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就随便问了一些问题,就把我晾在那小房子里,不说处置也不说放。”
“是么?他们可有查到什么?”
曲掌务听到蒲崇谟这样问,不由吊起眼来看着他。
“你打听这个干嘛?难道,这大牢的事是你们蒲家的手尾?”
蒲崇谟打了个哈哈,“曲兄莫要乱说,我蒲家一向奉公守法,怎会做这种事,小弟只是好奇而已。”
呵呵,信你个大头鬼哦,还奉公守法,去掌务不由腹诽,“我哪知道他们查到没查到,我又不关心。”
“好吧,那说点咱们的事吧,那庄氏铁坊现在应该到手了,你答应的事应该没问题吧。”
蒲崇谟见套不出案子的信息,便换了个话题。
“当然没问题,只要到时候你们自己做得严密点,隐瞒点产量小事而已,我不会让人去查的,朝廷只要收到足额的买扑钱就行了。”
“哈哈,往后还要曲兄多关照啊。”
“哼,我不管你们要那么多铁做什么,但是别弄得人尽皆知,让我为难。”
“放心,我蒲家办事晓得分寸的,若是有人敢多嘴,保管他见不到次日的太阳。”
蒲崇谟说这话时,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凶光,让曲掌务都不由打了个寒颤,真他娘的疯子。
这时候马车正行至通津门附近,却听到外面一阵欢呼,还夹着一些像是高兴又像是伤心的嚎叫。
“怎么回事!?”
马车里的蒲崇谟被这嘈杂打扰了,脸色转阴。
“回五郎,城门外进来几百个人,都显得很激动的样子,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马车外的小厮回答的很快,生怕迟了要惹主子生气。
“那不知道去问么?废物。”
蒲崇谟吧车帘撩开一角,望向那群人。
小厮不敢怠慢,于是便向那些人走去,找了几个人情绪没那么激动的人打问了一番,然后又走了回来。
“五郎,打听到了,这些人是以往被海寇劫持的人,这次海寇被剿灭,老巢也被端了,这些被海寇当苦力的人就被救了回来,之前是官府需要甄别这些人的身份,便留在城外,现在完事了,就赶在中秋节前让他们回家和家人团圆。”
听了小厮的回答,蒲崇谟一开始没在意,“呵,这群海寇还真懂得物尽其用啊,抢劫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