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叶连城原以为她有足够的嫁妆,那个副将又是知根知底的人,柳蕙兰的日子即便没有侯府帮衬也能过得不错。
叶连城一度以为姑母确实是这样过的,祖父临终前还特意交代既然她已经改了姓嫁了人,侯府不要轻易去打扰了,谁也没想到副将死得早,婆家那边又费尽心机地瞒了这么久。
叶连城重新建立永城侯府的时候不是没给姑母去信,当时柳蕙兰也说她如今姓柳,父母都不在了,没有必要折腾。
算算时间,这次书信之后没多久她就被婆家轰出来了。
叶菘蓝比叶连城更生气,当即拍案而起,“竖子敢尔!岂有此理!无耻之尤!”
她骂得好耳熟,看到女儿气得额角的碎头发都立起来了,叶连城没有搭话。
等叶菘蓝转了几个圈圈,仍在气头上,“即便是因为再受封不清楚是叶家,这次去乾州我们也仔细地聊过,她一定是知道的!这个三娘!她就是故意的!”
柳蕙兰是叶菘蓝的姑奶奶,听到她对自己姑母直呼三娘也不敢吱声,叶连城还给她推了推茶盏。
“人要接回来,这家子人也不能放过,爹爹你不要插手,此事我自己来办。”叶菘蓝咕咚咕咚喝完了茶,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叶连城都来不及拦,眼睁睁看着她跑远了。
那副将的家里头如今过得不温不火,他当年能当上副将全靠够忠心,跟着叶连城的祖父混到的军功。
家里面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完全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眼界浅看不长远,只觉得柳氏是无奈之下才嫁过来与副将琴瑟和鸣,副将亡故后于是合起伙儿来把人赶出了门。
柳三娘离开后他们就后悔了。
侯府是势微,但独女的嫁妆却是他们这种老百姓几辈子都摸不到一角的,柳氏在时一直用嫁妆接济婆家,她走之后婆家的一应开销都骤然跌到了谷底。
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副将的家里这十几年是过得穷困潦倒,惨不忍睹。
但这并不能让叶菘蓝感到丝毫的解气。
副将家里京都还有段距离,未曾见过真正的繁华,叶菘蓝便盯上了他家的男丁。是副将弟弟的儿子,如今算是家里的顶梁柱,虽然不大能顶得住。
张威最近日子过得不错,他前几日去赌场赢了一大笔银子,接着又日日都有赢。
钱他拿去自己花掉了,一点也没想着带回家里,又喝酒又去青楼,迫不及待跟那群狐朋狗友吹嘘显摆。
没多久就输光了全部的银钱,张威太不甘心了,又跟家里和朋友四处借钱去赌,也全都输了进去。
某日他和几人一起喝酒吹牛的时候,听到两个京都来的商人聊天,言语中谈及京都有一间赌坊,有人走大运一夜之间赢得黄金万两,不仅在京都买了房还娶了美娇娘。
张威听得心头火热,浮想联翩。
有的时候人明知自己没那个机遇,但是身在局中却很容易上头,他已经动了这个心思,别人行那我也一定行!
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本钱了,不过他记得家里还有一些瓷器,是之前谁留下来的,还算值钱。
当夜,张威就偷到了东西拿去卖掉了,拿着换来的钱往京都去了。
等家里面发现人不见了东西也没了,张威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张威的母亲是最小心眼的守财奴。那几个瓷器是柳氏补贴家里最值钱的几样东西,其他的都在这十几年中花了一干二净,是她打算用来养老的。
邻居是个大喇叭,直接把张威变卖了瓷器还钱跑了的事情说了出来,一下子叫这一家闹尽了笑话。
紧接着更大的笑话就来了,官府的人找上门要见张威,说他卖的那几个瓷器是宫里的御赐之物,虽然不是本朝的物件,那也不是平头老百姓随意售卖的。
张威没在,就把家里余下的人先抓了,再去抓捕张威。
而张威在京都自然一脚踏进了圈套,不仅把卖瓷器的钱赔了个精光,还欠了赌场老板不少钱,被人家打得半残。
这还没完,他身上还有罪名呢,于是受着伤就和家里人一起蹲大牢了,至于被连累的那几人又因为怨恨对张威怎么拳打脚踢的,就没什么有意思的了。
叶菘蓝一边解决这家人,一边想着去乾州把柳三娘接回来,就算是不住侯府、不住京中,也住得近边边,逢年过节能见上一面。
叶连城一听这话,特意和恒帝告假,趁着还没过年把人亲自接回来,恒帝自然点了头。
叶菘蓝就在家中翘首以盼,顺便把她匣子里的房屋地契翻来覆去的看,一时间对哪一处都不太满意。
长乐从外面进来,低声在叶菘蓝耳边道:“姑娘,有个自称是萧公子的人来求见。”
萧公子?
叶菘蓝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她哪里认识什么姓萧的公子?
不对,说起来,还真认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