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忙着处理树下亡者之时,在距离卸货码头不远的破棚子里,星曜正睁着眼看着棚子上的枯叶。
他没有去十七安排的那一户人家里,反而是折到了棚子里,静静地感受着周围的点点滴滴。
星曜那幽幽的眼神在夜色下格外诡异,他嗅着作为潮湿寒冷的空气,伸出手,用手掌挡住了半张脸。
棚子里住了许多人,多半是在附近无父无母靠着卖力气生存的人,当初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差点被这恶劣的环境给熏晕了。
作为一个衣食无忧的高科技时代的人,很难想象古代的平民那十天半个月没有洗澡后是什么样的味道。
那味道绝对不好闻!
好在他是魂穿的,就算再怎么不适应,躯体的本能还是忍受下了这种恶臭。
为了生存,他给船老大出主意,给地痞流氓们打下手,因为为人机灵又聪明,磕磕绊绊倒是也生活了下来。
一直到他遇到了十七,那男人很高,在这个平均身高不到170cm的地方,可以说十七的身高完全是鹤立鸡群,相当醒目。
而更醒目的,就是十七的武功了。
在多次的交锋中,那些下作的地头蛇们不是没想下毒毒害这个不听话的外乡人。
可惜,十七非但没中计,还反手把毒药送给了那些地头蛇,在那一段时间里,地头蛇们暴毙了不少个。
一时间,大家看见十七那看似消瘦的背影就一阵哆嗦,更有人觉得他是阎王爷派出来索命的恶鬼。
然而,星曜却看出来了,那是一个武林高手啊!
只要抱紧武林高手的大腿,他肯定能够摆脱现在这种窘境。
为此,星曜的目光追随着十七,在不断地暗中观察。
十七的背影,十七的点点滴滴,在一次次的不经意擦肩而过,一次次的遥遥相望,十七的喜怒哀乐都深深地刻印到了星曜的脑海。
在时机成熟后,星曜才以最讨喜的形象出现在了十七的面前,并成功地成为了十七的徒弟。
自从被十七收为徒弟后,他的生活也改善了不少,周围的人也不再随意地问他要保护费。
原本,他以为好日子已经来了,没想到,这个所谓的好日子居然只是镜花水月,一触即碎。
想到这里,星曜头皮一炸,背脊一阵发凉,只觉得这寒风暴雨也抵不过内心的寒意。
不行!他势必要抓住机会,就算抓不住,他也一定要抓住!这是他唯一的,成为武林高手的途径!
星曜绝对无法忍受再一次回到任人欺负,想方设法只求饱餐一顿的弱小生活,而且他和许多人一样,并没有身份路引。
就算有十七帮忙做了身份出来,但也始终是会被地头蛇欺负的普通人罢了。
对他来说,只有依靠着这些游走在朝廷之外的武林人士,自己才能一展拳脚。
所以,绝对不能轻易放开手!
星曜对于拜师之后的事情充满了美好的期待与野心,他无法忍受自己将会归于平凡。
这时,磅礴的雨幕中,传来雨水掉落在雨伞上的声音,几个撑着伞,冒着雨来到了风雨翻腾的码头边。
那些人穿着灰色的衣服,头发盘成一团扎在脑后,腰间挂着废铁做的令牌,粗矿黝黑的五官一双狼一般锐利的眼。
“船帮的人。”
星曜认得那令牌和衣服,曾经他也想结识一个堂口船老大。
不过由于身份低微上不得台面,巴结了半天只巴结到了一个没有啥实权的船员。
依靠着那个船员的身份,他也狐假虎威地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一直到那个船员调离了这里,他的好日子才结束了。
想到这里,星曜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拿起一件破旧的蓑衣,在一些货物的掩护下,悄悄地躲了起来,凑近了过去,他也不敢走得太近,只是通过背影辨认一二。
在雨幕中的人显然地位是比堂口船老大要高的,因为本地的船老大正撑着伞,卑躬屈膝的给一位锦衣少年带路。
少年朝着棚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船老大看了一眼棚子的方向:“需要处理了?”
“算了,我不想多生是非,家主让我来是接景南兄回家的,不可造太多杀孽。
而且,我也只是想知道,我们那一位景南兄到底是如何在这种地方生活下去的。”
少年望向了川流不息的河面,看了片刻,这才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离开。
星曜原本以为这一群人已经离开了,他转身就要回棚子里,结果没一会,又来了一拨黑衣人,这些人的武功比船帮的人要好,他们悄悄地潜入了棚子,随后又悄悄地离开,只留下一地的血红与狰狞。
星曜呆愣地看着棚子里的惨状一时间无言以对,这些流浪汉们走得很安详,黑衣人们甚至没有让他们苏醒就送他们去了地府。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星曜这才找回了知觉,他不敢轻举妄动,又担心再待下去,会遇到下一波补刀的人。
寻思了半天,最终他还是趁着暴雨逃离了码头,一路跑到了小县内的破庙里,抱着自己的双膝,哆哆嗦嗦地度过了这个惊心动魄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