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春日,百花盛开的季节,济平侯府的花园里开满了鲜花,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急匆匆地穿过花园,她梳着丱发,两边小鬏鬏上各系了一个小金铃,随着她的脚步发出清脆的声音。
“姑娘,您可慢些,小心摔跤了。”一个大些的丫鬟紧跟在她的身后。
小姑娘完全不理会她,两条小短腿迈得飞快。
她走到二门处,停下来稍稍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等在这里好,还是直接去大门处。
正迟疑时,远处走来了一个少年,十四五岁,穿着玉白色团花圆领锦袍,剑眉星目,正是济平候世子叶砺。看见等在二门处的小姑娘,他冷峻的眉眼间浮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哥哥!”
小姑娘立刻冲了过去,小小的身子像一枚小炮弹,少年弯下腰,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了她,随即将她抱了起来。
“哥哥,我想你了。”叶芊的胳膊环住哥哥的脖子,软糯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
“我也想芊芊了。”叶砺摸了摸她头上的小鬏鬏,他应朋友相邀去别苑玩,因为有些远,就定了三天,说好了今天回来。其实他昨天就后悔了,估计妹妹在家中会想念自己,此时见妹妹的眼圈果然红了一些,心中更是愧疚。“看,哥哥给芊芊带什么了?”他说着话,变戏法似的掏出个草编的蚱蜢来。
叶芊眼睛一亮,接到手里,看那蚱蜢编得活灵活现,很是神气,十分肯定地说道:“是哥哥编的!”
叶砺笑着点点头,朋友的别苑中生着一种细长的草,很适合用来编这些小玩意,他就知道妹妹肯定喜欢。看看叶芊白嫩嫩的脸颊上笑出来的两个小梨涡,叶砺心中一片柔软。妹妹刚刚一岁的时候,父亲就出了事,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随即病倒了,尽管那个时候他自己也才七岁,还是个孩童而已,却把照看妹妹当成了自己的责任,一晃七年过去了,妹妹长成了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很是依赖他。
叶芊在他的怀里赖了一会儿,就挣扎着下来了,她院里的嬷嬷说了,现在她也大了,不能再让哥哥抱。
叶芊握住了叶砺修长的手指,她的手指又短又圆,叶砺捏了捏,很是柔软,“芊芊在家有没有乖乖的?”
“我乖得很呢。”叶芊摇了摇叶砺的手,“哥哥,咱们去看母亲吧?”
母亲……
叶砺的星目黯淡了一瞬,母亲的身体一直都没有好,大夫说她是郁结于心、相思成疾,吃了很多药,却一点儿都不见好,每日里身心倦怠,一大半时间都是躺在床上的,别说掌管中馈了,就连去给祖母请安都很难做到了。所以,祖母干脆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让她安心养病,而侯府的中馈,也由二婶暂代掌管了,当然了,这一暂代,就是七年了。
他低下头,对上妹妹纯净的眼睛,她的瞳仁很黑,里面是自己的身影。
叶砺笑了笑,“好,这个时辰母亲也该用药了。”
兄妹两个拉着手,去了母亲住的思远堂。
罗氏果然已经醒来了,她半靠在床头,头发随意地挽了个堕马髻,插一支绿莹莹的玉簪,瓜子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有种奇异的美。
“娘!”叶芊松开哥哥的手,跑到了床前,她没有扑到母亲的身上,而是刹住了脚步,双手撑在床边,高兴地笑道:“娘,哥哥回来了!”
叶砺规矩地行礼,“母亲。”
罗氏暗暗地叹了口气,她心里明白,儿子是有些怪怨自己的。她病了这么久,连照看两个孩子的精力都不足,女儿从小就是哥哥照看的,她没有尽到一个母亲该尽的责任。
当年夫君坠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别人都说肯定是死了,那么高的山崖,掉下去绝无活路。可是,没有亲眼见到侯爷的尸身,她是绝对不相信堂堂的济平候就这么没了。她亲自带着侍卫去了夫君坠崖的地方,让侍卫在山脚下仔细地搜索,整整三天,却一无所获。
回到侯府,她就病了。
昏昏沉沉地病了半个月,等她想起自己还有个七岁的儿子和一岁的女儿需要照顾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怎么也好不起来了,她想要爬起来,却力不从心,动作稍大些就是一阵心悸。
她怀疑有人在自己的药里做了手脚,派贴身丫鬟把药渣送到各大医馆,请各处的大夫都仔细验过,都说没问题,她这才相信,自己是真的病了。
她也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可是她却无能为力,吃了那么多的药,还是不见好转,昔日风光的济平候夫人,如今连院门都出不去了。
罗氏努力笑了笑,轻声询问了儿子去朋友别苑玩得好不好,和朋友们相处的是不是愉快。
叶砺一一答了。
叶芊的大眼睛在母亲脸上转了一圈,又在哥哥脸上扫过,她虽然还小,但是也能感觉出来,哥哥面对母亲的时候,和跟自己在一起时很不一样,没有那么温柔,变得更严肃一些。
罗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