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与刚才的形象不同,在触及儿女之事时,她就是一个威严的大家长。更何况,她还察觉到了女儿与虞掠衡之间微妙的氛围。
尤其是方才虞掠衡扶着女儿下马车的眼神,分明藏着如墨的占有欲。
虞掠衡此人,可为股肱之臣、为权臣,但实在不能为良配。
“阿母……”
她这般厉色,都吓到了霍凌。
“我的意思是说,幼安刚回来,府里乱作一团,若这时候请虞将军回去,只恐照顾不周。日后自然定然会携礼感谢虞将军。”
怎么这样,阿母不喜欢虞掠衡?霍幼安心下生疑。
虞掠衡:“无事,我也有堆积的要务需要处理。举手之劳,霍伯母不必提谢,阿凌请我去醉仙楼吃顿饭全当感谢。”
霍夫人:“自然,阿凌,你今日就请虞将军吃了这顿饭。”
以后可别因此再生事端。
“待会见。”这话似是给霍凌说的,却又在不经意间眼尾扫过霍幼安。说完,虞掠衡扬鞭,入了城门。
霍夫人心中又是一紧,“幼安。”
“阿母。”
乖巧的女儿让霍夫人的心好受了许多。
霍夫人:“回家吧。”
霍幼安被霍夫人拉着往前走,霍凌又站在她左侧,她敏锐地察觉到哪里不对。
“三兄怎么不一起走?”霍幼安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季迟,他跟在他们身后两三步的距离。
季迟的阿父本是乱世的孤儿,为救霍蓄而战死,其母又身弱,临死之际霍蓄和霍夫人认下季迟收作义子。
因其年龄,在兄弟姊妹中排行行三,他的画像,霍幼安每年也是见过的,君子端方。
不过和画像上少年意气的季迟不一样,她瞧着三兄倒像个锯嘴的闷葫芦,别扭得可以。
季迟渴望和他们一起,像真正的家人那样,可他又时刻谨记自己养子的身份,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但他没想到,整个霍家都没发现的事,今日一个只在画像里见过的妹妹竟照顾到了他的心情。
他灰暗的心房第一次照进阳光。
霍凌一拍脑袋,“我知道了,三兄喜静,嫌你们叽叽喳喳说不完的话。那行,阿母你和小妹坐这辆,我和三兄坐后面那辆。”
被几个人这么盯着,季迟有些窘迫,“我不是这个意思。”
霍凌一把拉住他,“三兄你少说点。”
说罢他又压低声音,“别怪我没提醒三兄,阿母等一会儿又得哭,我受不了,你可不能不陪我,不然我得被阿母数落死。你打小就乖,成绩又好,有你在,阿母肯定不会说我。”
霍夫人已经上了马车,“你们这两个泥猴子,去吧去吧,别在我眼前碍事。”
霍凌长舒了一口气,拉着季迟坐在后面那辆马车上。
屁股一挨车座,他就坐没坐相,伸直病腿瘫成一条。
季迟看了都皱眉,“你这样会被阿父阿母教训。”
霍凌拍了拍自己受伤的腿:“三哥,你看好,我这条病腿,我撑了一天,行行好,就当看不见。”
季迟无语。
霍凌突然想到了什么,凑着身子往季迟那边贴,一条腿又使不上力气,相当滑稽。
“你干什么?”季迟斜了斜身子。
霍凌:“我就是想问问,你怎么看小妹?”
“幼安?”季迟想到方才的事情,心里一暖,“幼安极好。”
霍凌:“若是阿父阿母把幼安许给你呢?”
回想起一身绯色襦裙的明丽少女,那他自然是……可他和幼安是兄妹。
季迟避开这个回答:“你胡说什么,没有这个可能性。”
霍凌:“怎么没有?你看,小妹体弱,嫁人不侍奉君姑是不是要被指指点点说不守女则?而我们的身份,阿父天天给我耳提面命说我不能娶镐京城里的贵女,以免被圣上猜忌霍氏有结党营私的嫌疑。咱俩又是一起长大,互相都知根知底,小妹自小又不在镐京,和你根本没以兄妹的身份相处过。所以你看,你就是小妹最好的良配。”
这么一想,好像确实他与她如玉璧一般登对。
季迟心下一动又赶紧矢口否认:“你再胡言乱语,我身为你的兄长,就得罚你。”
“我胡说什么胡说……算了,你不懂,你且等着吧。”霍凌不服,“还拿兄长的身份堵我,我现在可是以小妹四兄身份来考察你够不够当我的妹夫,你得讨好我。”
季迟隐隐有怒气:“霍凌。”
“好好好,我知错,我不提行了吧。”忍了几分钟之后,霍凌憋不住再次问,“你以后娶了小妹,其他人倒是没关系,但你和我的辈分咋算?是你管我叫四哥,还是我唤你妹夫?”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季迟抽出折扇,狠狠敲在霍凌的头上,砰的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