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小可感觉自己浑身滚烫,像是大夏天盖着棉被一般透不过气来。
挣扎着撑开沉重的眼皮,入眼是陈旧的木板吊顶,还有一个充满年代感的发黄的吊灯。
转过头,一个简陋的木质小桌贴着床靠在墙边,桌子上刷的深红色木漆已经掉了大半,一条桌腿似乎还有些歪斜。
隔着桌子是一个同样简陋而掉漆的木床,床上的被褥虽然叠得整整齐齐,但也已经发黄,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了。
这略显复古朴素的装潢风格让她本就不太清醒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上一段记忆的画面还停留在她和同事对着电脑赶项目,熬着这个月的第N个通宵。
冰美式的苦涩不仅麻痹了味觉,还让神经的警觉性也降低了,在倒下前甚至没有来得及给身体的主人任何征兆或提示。
所以这里是公司楼下的快捷酒店么?麦小可隐约记得老板提过在楼下给项目组开了个钟点房,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可以去躺躺,只是在她倒下前都没有找到哪怕几个小时的休息空隙,看来晕倒后倒是被同事们送了过来,有机会来享受一下这个“福利”了……
啊等等,好像倒下前还没来得及保存文件……合格的社畜某麦想到这茬顿时清醒了,连忙活动着因躺太久而不太灵活的四肢,在被子里一顿扑腾,挣扎着就要爬起来。
随着她支起上半身,几缕白发落到了眼前,挡住了些许视线……等一下,白发?!
麦小可呆滞了两秒,接着疯狂把脑后的头发一股脑全部薅到了前面——白的,白的,还是白的……妈妈咪哎,她这是为项目一夜白头了?!
左右手各捧着一把白发的麦小可凌乱了,她的脑海中瞬间从白化病到白癜风到精神压力太大引起的酪氨酸酶失活症全考虑了一遍,然后突然后知后觉地察觉到:
好像,作为一个工作勤奋、事业上进的合格社畜,她的发量,根本,没有这么多……
“是的,医生给她开了退烧和清理毒素的药,我去放到她的房间……噢老天!小麦你已经醒了么?”
房间的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一个褐发的少女本来正对着门外的人说着话,一转头发现床上的人已经坐起来了,连忙跑上前来:
“医生刚还说你还得一两天才能醒呢,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已经能坐起来啦!……唔不过还是有些烧。”
褐发少女收回了探向麦小可额头的手,转身去够一旁桌子上放着的水壶:“我去倒点水,你赶紧把医生开的药吃了吧!”
见床上的人还维持着捧着头发呆呆地望向自己的样子,褐发少女眉头挑了挑:“你没事吧小麦?不会烧傻了吧?”
小麦?是在叫我么?但是同事和朋友一般都叫我大麦啊……还有小姑娘你谁啊?我们很熟么?!
麦小可终于意识到,有比纠结发量更加重要的问题需要考虑了。
“那个……”
话一出口,麦小可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个嗓音明显比原本的声音稚嫩了许多,而且似乎……说的根本不是中文?!
惊恐之下,她在床上再也坐不住了,连忙手忙脚乱掀开了被子就要下床。
“哎小麦你先别乱动,” 褐发少女看到这赶紧放下水杯,走过来扶住了正要下床的麦小可:“你的盲杖落在后山了,苏珊夫人正在让男孩子们去找。找到前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吧,你发着烧,眼睛又看不见,自己行动很危险的!”
“是啊,小麦,你还是乖乖躺好吧。”
门口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探了半个身子进来,皱着眉头看向床上的女孩:
“你本来就瞎了,再不好好休息按时吃药,脑子烧坏了可就更麻烦了。到时候别说去首都,就连镇上的工厂恐怕都不愿意聘用你,你总不能指望在福利院呆一辈子吧!”
话虽是对麦小可说的,但女人的眼神并没有聚焦在女孩身上,而是颇为嫌弃地扫过了床上发黄的被套,顺着斑驳的墙面一路看到了墙角的蜘蛛网。
“还有找个时间好好打扫一下房间的卫生吧,虽然你看不见,但也不能这么邋遢啊。”
女人对着褐发女孩眼一瞪:“艾琳娜你不是她的好朋友么?有时间帮着她一起收拾收拾!她看不见也不知道哪里脏。别下次医生都嫌弃得不愿意来福利院了才是!”
“知道了,苏珊夫人。”叫艾琳娜的褐发女孩乖乖答应完,回头嘱咐麦小可呆在床上别乱动,便拿上空水壶和苏珊夫人一道出门去了,还顺手带上了门。
麦小可被一个人留在了房间的床上,大脑飞速运转消化着刚刚得到的信息。
所以她似乎是穿越到了一个叫小麦的少女身上,现在住在类似福利院的地方,有一个疑似好友叫艾琳娜,还有一个叫苏珊夫人的看起来很严厉的管理者。
然后不管是艾琳娜还是苏珊夫人,似乎都认为自己是个瞎子?
不过自己现在不是看得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