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船会沉吗？”
“我还不想死，呜呜呜——”
甲板上混乱不已，有人尝试补上漏洞自救，却一无所获。
游鲤面色沉静，伸手感受那些无处不在的浓白雾气。
是邪物。
能引起这样大的自然现象波动的邪物，不是实力强大就是数量众多，无论是哪种都棘手无比。
浪涛的不断冲击下，整艘客船已然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散架。
不绝于耳的绝望哭声中，浓雾深处忽然传来女子的歌声，遥远、空灵却又无比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乘客的耳中。
一道曼妙的身影撑着竹筏，影影绰绰地穿过白雾而来，明明江面上还起着风浪，来人却丝毫不受其影响，甚至还在悠闲地哼着歌：“涉江采芙蓉……”
“……兰泽多芳草。”丝丝缕缕遮住她面容的雾气向后散尽，竹筏上的女子作渔女打扮，面色青白、乌发红唇，笑容莫名让人心底发寒。
看见她面容的瞬间，忽然有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之前那个被指认为人贩子的男人站不稳似的重重栽倒在地，他面色发白，哆嗦着嘴唇，食指颤颤巍巍指向了女子：“怪物，怪物……鬼……啊啊啊！”
虽然不知男人为何发疯，但听见他的惨叫，又结合这女子明显不正常的出现时机，船上乘客一时恐慌起来，人心惶惶之间，渔女却微微咧开唇角说话了：
“这江上风浪正盛，我看一时半会停不了，诸位若不嫌弃，不如搭载小女子的竹筏过江？”
“只是……小女子的竹筏狭窄，只能搭载一人。”渔女作为难状，“不知哪位客人愿意先行？”
游鲤：……还真是先行。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显然没人愿意先走一步。
渔女见状并不发怒，她掩唇一笑，青白的手指遥遥指向了众人身后：“那就请这位客人先来吧。”
人群呼啦一声飞速散开，只留下地上腿脚发软的男人，众目睽睽之下，男人忽然手脚并用地爬起，他转身就试图逃跑。
“嘭”地一声，男人被一个壮汉制服在地，他不死别人就得死，大家都不傻。
男人发狂般挣扎着，破口大骂起来：“你这贱人，我不去，我不去，放开...呃啊！”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他被像丢垃圾一样扔下了船，白茫的雾阻挡了所有人的视线，水中的扑腾声越发激烈，最后竟安静下来。
渔女的竹筏离船弦并不远，哪怕是为了不被淹死，男人也得爬上竹筏去，可直到水面重新平静下去他也没有再露头。
壮汉的脸上露出惊讶和懊恼：“这人贩子竟这样没用，他还能淹死不成？难道是逃走了？”
不，他既不是被淹死，也没能逃走。
凡人的视线难以穿透浓雾，游鲤却看得一清二楚。
男人的水性显然不错，落水后他奋力朝相反的方向凫水，不过游出几步远，便有一只只青白手腕密密麻麻地从江中伸出，将男人扯下了水面。
在游鲤的灵识下，水底的人形物体瞬间被撕扯分食得七零八落，再也看不出人样。
“看来这位客人嫌小女子的竹筏太小，不愿意上来。”渔女咯咯笑了几声，她漆黑的眼珠在乘客之间转动，仿佛在挑选下一个猎物。
笼罩在头顶的死亡阴影再次聚集起来，众人的脸色灰败下去，纷纷低头躲避渔女的视线。
“呜哇——”
死一般的寂静中，婴儿洪亮悠长的哭声突然响起，一声声仿若催人性命的铃铛。
“乖，乖，别哭。”面容苍白的母亲立刻用力捂住怀中婴孩的嘴，却仍然引起了渔女的注意。
“那么……”渔女轻轻抬起芊芊玉指，她指尖的丹蔻殷红，如鲜血般浓重不详。
一道明亮的嗓音骤然划破了深重的雾气：“我有急事，先载我。”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游鲤轻盈一跃，稳稳地落在了渔女的竹筏上。
“那是……之前抓住人贩子的那个姑娘……？”
“她疯了么？”
窃窃私语声响起，就连渔女也为她的动作滞了一瞬，她的表情变化，最终又化为了阴森森的笑意：“客人急着去哪里？”
“就按这船原本的路线走吧。”面对渔女的死亡微笑，游鲤气定神闲，仿佛真的是来坐竹筏的客人。
雾气不知何时变得越发浓厚，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很快，那艘客船便被阻隔在雾后，只能看见隐隐的轮廓。
渔女撑动着竹筏，像是心情极好似的，继续哼起不知名的诡异曲调：“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她忽然扭过头来，在游鲤的眼前，她的嘴角渐渐裂开到下巴，形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渔女的笑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