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明自己的血是不能用了,只好捉了只野鸡,放了血,用桃枝蘸着血,将阵眼补上。又结了个起风的法印,将桃花吹了满山,忙活了两个时辰,除了谢长明站着的地方在阵法上微微亮着,别处都是黯淡无光。
可见这座无名的荒山上确实没有别的有灵力的物什了,不过是白费功夫。
谢长明叹了口气,结果也在意料之中,上一世他不会这个法阵,醒来后硬是将这座荒山一寸一寸找遍了,也没寻到谢小七的踪迹,但不再找一遍总不会死心。
片刻后,谢长明用荒草将法阵遮盖住,趁着天色还未黑透下山。
山下是个叫寻禹的县城,依山傍水而建,近些年来也无大灾小难,百姓日子过得很富裕。现下已是黄昏近夜,月亮还未东升,屋檐下都点了灯笼,映得亭台楼阁皆是影影绰绰。
谢长明看了一圈,走进了家茶楼,一楼空落落的,只有一个小二靠在柱子旁打瞌睡。顺着楼梯往上走,二楼摆满了桌子,人声鼎沸,打马吊的、打牌的、赌骰子的,应有尽有。
茶楼与茶楼之间也是有不同的:灯火通明的,便是正经喝茶的地方;若是昏昏暗暗,连灯都不点几盏,大多是背地里开的小赌场。
谢长明挑了张打马吊的桌子,凑过去排队,正巧一人输光了筹码,骂了句晦气,抬脚要走,谢长明便理所应当地坐在了那人的位置。
斟茶的伙计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茶壶停在半空:“你怎么能来打马吊?你有筹码吗?”
谢长明将马吊牌往桌子中间一推:“先记在账上。”
一般的赌场,大多可以欠账。毕竟做的是无本生意,借出去的多,来的也快,人在他们手上,怎么都能拿得到钱。
谢长明在野地里躺了三年,江南雨水多,也可看作每隔几日便要洗澡和洗衣,所以只是穿着破旧了些,并无异味,没到人厌狗嫌的地步。
伙计的斥骂声险些要脱口而出,原因无他,谢长明的穿着未免太寒酸了点,说他是乞丐都是抬举。
良好的职业素养阻止了伙计做出粗鲁的行径,他大声道:“总之不行,你这样的就不行。”
桌上的另外三个人不耐烦起来,一个大爷将牌一摔:“怎么了,还打不打了!”
茶楼里讲究的是暗赌,不能喧闹,这边的声音一高,周围瞧热闹的人便围了一圈。
谢长明站起身,对旁边一人从容道:“若是我输了,便在这里给馆主当长工。”
那位茶楼的主人金馆主愣了片刻,也不知道谢长明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朝伙计挥了挥手。
他以为谢长明是输掉一切、一无所有的赌徒,做梦都想要翻身,才以身做赌注。
金馆主开了二十年茶楼,这样的人看多了,平白得个不花钱的伙计也没什么不好。
现实也如金馆主所料,打了几把后,谢长明几乎就要输到卖身的数额了。
突然,金馆主:“咦?”
他怎么胡了把清一色?
大约是运气好吧。
一个时辰后,桌上的筹码已经全堆在了谢长明面前,对面和左右的位置都空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片哗然,想要上去试试这人有多厉害,又舍不得输钱。
金馆主拉了两个伙计,又补上最后一个空位,咬牙道:“我来打。”
有人惊道:“金馆主已多年未亲自下场打牌了。”
金馆主在当地也是一个传说,他本家境贫寒,在赌坊坐馆,赌术无一不精通,硬生生赚到了自立门户的银两,开了自己的茶楼。
又一个时辰后,谢长明朝那位目瞪口呆的金馆主拱了拱手:“承让了。”
谢长明赢了三千两的筹码,将两千两的筹码往金馆主那边一推:“我今天的喝茶钱。”
说完,将剩下的一千两筹码换成白银。那金馆主还没来得及挽留他当坐馆,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修仙之人虽大多超脱于人间,想要钱财却很容易,但像谢长明这样赚钱的,大抵是找不到的。
想必也没有人能料到,堂堂的魔头重生一遭,没有威胁勒索,竟要靠这样的法子讨生活。
但,谢长明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也没有用法术出千,而是他从前便常常这样做。
谢长明是市井出生,从前十三四岁便要养活自己,虽然做的是正途,靠卖力气为生,但还有个挑嘴的笨鸟要养,负担太大,难免误入歧途,偶尔打打马吊,赢点银子,给谢小七赚点果子钱。
他的记性着实不错,只有第一世在人间待过十几年,不过因为生计艰难,这些歪门邪道到今天也没忘干净,甚至隔了快四十年,捡起来还能用用。
出了茶楼,谢长明转身去客栈要了间房,换了身衣服,花大价钱买了张舆图,坐在灯下寻找附近的山脉湖泊。
谢小七那小东西怕人且胆小,应当不会在人群聚集的地方出现。即使某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