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可能和尖端的人接触,有利于你成为尖端的人。”
他想自己的朋友如果指不上,还能去找一下傅晴。
傅晴是海外古典音乐背景,对那个圈子比自己更加了解。
“阿姨的身体我有托关系问过,其实还是很积极的。”云集眨眨眼,“只要按时复查,规律用药,不用太担心。”
等他说完,病房里陷入了安静。
过了几分钟,丛烈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打磨过一样哑,“这就说完了?我以后有什么新想法?学长你不如详细说说看。”
云集说不出来。
“我好奇,云集。”丛烈面带犹疑地看着他,“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个什么东西?”
云集的眼圈红了。
丛烈却没停,“我今天下了飞机,心急如焚地往你家赶。看见你……”
他有些难以为继,但还是努力往下说:“疼得打哆嗦的时候你快把我心里的肉抠烂了,然后你现在退烧了,有精神了,能装模做样了,跟我说让我去德国。”
“让我用你的人脉走捷径,让我成为尖端,让我……”他笑了笑,“有新的想法。”
“你计划得这么好这么周全,你想过我吗云集?”丛烈近乎平静地抿了一下嘴,“你想过我能不能自处吗?”
“我无忧无虑地去了德国,每端起一杯酒就觉得我在喝你的血,每吃一口饭就觉得我在吃你的肉,我多快活啊?”丛烈又笑了。
云集的镇定岌岌可危,但他还在努力维持,“但你能去德国是你自己争取到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云集你能不能默认我没出息?你别再盼着我有出息了,行吗?”丛烈认真地看着他,“这样,不管你怎么想,我都选择不去德国。我自甘堕落不求进取,我就是要在国内上个大学唱唱歌,跟自己看重的人一起做一些喜欢的事,不行吗?”
他问云集:“你不是看不上没出息的人吗?你管得着我去哪儿吗?”
他猛然想起昨天在庙山上看见的那个人,死死盯着云集,“就算我明天就要死了,我也只想陪着我爱的人过完今天,你明白了吗?”
云集别开脸,在含眼泪。
“如果你真的那么希望我离开,”丛烈难得没哄他,除了几乎渗血的眼睛,看上去一派平和,“我现在就可以去杀了你那位所谓的‘父亲’,这样就一举两得了,我也觉得更痛快。”
“云集,你真的想让我走吗?”丛烈甚至已经准备松手起身了。
云集撑着床,突然开始无助地抓胸口。
丛烈刚想放下他,突然注意到他脸色不对,立刻按了铃。
护士很快过来了,给云集测了几项体征,替他把床头的氧气打开了。
她皱着眉看丛烈,“你干嘛了呀?你惹他生气了吗?他烧了半晚上,你会不会心疼人啊……”
丛烈紧紧抱着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让患者好好休息吧,什么架不能白天吵啊……”护士又瞪了丛烈一眼,才转身出去。
丛烈搂着云集,呆滞地坐了两分钟,突然低头把脸埋在那片单薄的胸口里。
他的哭喊声是极为压抑的,“云集你杀了我吧云集!”
他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丛烈真的觉得云集跟他说那些话,还不如把他杀了来得干脆利落。
云家、名利场、前途未卜,这些外界的东西从来他都没怕过。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丛烈不信命。
他只怕云集。
如果云集不要他,丛烈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他不用云集为他好,他只要云集看着他。
他不知道怎么说,但昨天山上那人的绝望好像已经让他感同身受,阴影一般挥之不去。
只要想到云集离开自己的视野,丛烈就好像洪水没顶,再无生机。
云集被他哭愣了,终于重新伸手搂住了他的后背。
丛烈今天憋得太狠,破开一个小口就停不下来。
云集有些不知所措,抓着丛烈的头发往上揪,“你别哭了,你别哭了。”
丛烈把他的手扒拉开,“……你别管我。”
云集无助地扶着他的肩膀,最后只能跟他说:“你压得我难受。”
丛烈这才抬起头,轻轻给他揉胸口,“你还赶我走吗?还穷折腾吗?不气死我你肯罢休了吗?”
云集枕着他的肩膀,把他的目光躲开了,“丛烈,我腿疼。”
丛烈又小心翼翼扶着他躺下,从身后把云集护进怀里,“云集,你给我一句准话儿,你再来这么一回,我真活不下去了。”
云集安静了几秒,终于开口了,“我以后不提了。”
“行,”丛烈答应了,“我把我的计划给你说好,有什么问题你尽管提,但我不一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