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难堪起来,韩卓说得也差不太多,他们不仅被人放了鸽子,还被人坑了一笔,昨天娄燕妮走了后,他们就一直沉浸在五百块钱巨款的兴奋里,想着有了这钱,能做好些事情,结果一直等到天黑,那人也没来。 今天上午对方倒是来了,一口价一百块,爱卖不卖。 夫妻俩回过神来,就知道自己是被坑了,本来他们跟娄燕妮开价的时候,娄燕妮也没还价,直接就定了,后来那个买主上门,他们给涨了几十,人娄同志也没还价,最后…… 鸡飞蛋打,说的就是他们。 “叔婶,你们来晚了。”娄燕妮脸上的笑容也没压,从包里掏出崭新的执照给他们看,这执照办下来只花了几十块钱。 如果买旧照的话,还是要去工商登换新照,花的可不止这么多钱。 看到娄燕妮手里的东西,夫妻俩的脸色彻底灰败下来,两人也没再多说什么,长叹了口气,把东西收好就走了。 韩卓脸上还是一脸愤愤的表情,娄燕妮支使他,“为了他们生气不值当,韩卓你赶紧拿了家里的票证去买菜回来,晚上咱们好好庆祝一下,想吃什么你自己买,今天都给做。” 平时娄燕妮可没这么好说话,基本上都是做什么就吃什么么,不吃就得饿着到下顿,韩卓原先挑食的毛病,就是这么被治好的。 听到这话,韩卓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亮了,也不再惦记方才的糟心事,麻溜地去拿了东西,就去买菜了。 韩父看了看娄燕妮递过去的证件,“行,好好干,让韩卓跟陈叔给你打下手。” 其实小店开在院子里特别好,不过人多眼杂,家里还有两孩子呢,娄燕妮便在院墙外扯了个雨棚子搭起来,好在她们租的这房子虽然是临街,但离街道还有大概三米左右的距离,搭个小棚子足够了。 娄燕妮做家乡常吃的盖码粉,品种不多,就酸豆角肉沫和辣椒炒肉和一个萝卜丝炒鸡蛋,汤是猪筒子骨炖的汤,配菜就是娄燕妮先前做好自家吃的酸菜,加猪油炒了又香又下饭。 肉和骨头都是拿了营业执照去肉联厂订的,之后家里要用到的肉,都得早早去肉联厂买,八毛钱一斤的肉,哪怕是拿了执照过去,也只能限量五斤,好在韩父有定量的肉食供应,虽然娄燕妮不想挪韩父的,但耐不住韩父硬划拉给了她开张用。 娄燕妮想着,等抽出空来,一定要去肉联厂多跑两趟,十斤磨不下来,八斤也行啊。 晚上提前把准备工作做好,五点多娄燕妮就起床忙着了,韩父跟韩父也早早起床来帮忙。 摊子支好,码子早上现炒好煨在铁锅里,骨头汤已经冒了香气来,架子上韩父用红油漆亲笔写下韩家食铺四个大字,怕人挑事,再写明了是江省的口味。 等到开始有人上班,摊子上也迎来了询问的客人,无他,骨头汤实在是太香了。 这时候猪肉是不算太贵,但是不仅要票不说,还限量,去晚了就买不到了,城里比镇上村里还是要好,但真正能经常吃上肉的,大概也只有国营饭店的厨师和肉联厂职工干部了。 煨码盆子旁边竖着块牌子,标明了三种码的价格,都是一致的,“这鸡蛋怎么和肉一个价?” 许多人路过都没停,就一个高个头的男青年,紧了刹车,单腿撑着自行车看了眼牌子,当即就问出声来。 韩卓也不废话,直接揭开盖子给他看,红黄色的萝卜丝鸡蛋不仅颜色好看,泛着油光,鸡蛋可都是大块的嫩黄鸡蛋,主要是量少,顶多也就十份的量。 “那行,给我来个酸豆角肉末的,我要米线。”那青年嘿笑一声,跳下单车。 “……”韩卓,逗他呢? 娄燕妮噗哧一笑,拿了一把米线到笊篱放到锅里煮起来,下好米线就拿海碗调味舀汤,这时候米线也熟了,起了笊篱倒进汤里,再加上肉码就行了。 “同志,你的米线好了。”这时候已经又来了个客人,娄燕妮一边有条不紊地下面,一边冲早已经坐下的男青年道。 男青年一挑眉,“呦呵,你们这还上自己来取啊。” 说是这样说,人还是起身了,他这才发现,煮好的面条旁边,还有三碗菜,切好的葱花、炒酸菜和碎豆腐乳。 “这是干嘛的?”他们这儿吃早餐真没这么多讲究,男青年确实挺好奇的。 韩卓还因为男青年刚刚溜他不高兴呢,轻哼了一声道,“这是配菜,别加多了,咸的,还有,得先给钱。” 给钱就给钱呗,男青年也不生气,掏了钱,又每样给弄了一点点,才端了面回座位吃,一口米线吃进嘴里,骨头汤的鲜美瞬间盈满口腔,汤汁香浓,酸豆角酸中带了点儿辣,几种味道撞在一起仿佛在舌尖炸开了花。 男青年迫不急待地喝了口汤,鲜香的骨头汤吃进胃里,清早早起的疲乏困顿瞬间消失,整个人都暖暖的,再多吃两口,鼻尖就冒起了汗珠来,却一刻也舍不得停。 份量不小的一碗米线连汤底都喝了个干干净净,刚想说再来一碗,就打了个悠长的嗝,“好吃!” 韩卓是看着他放下筷子的,立马拎着抹布过来,闻言得意洋洋地道,“那是当然,我嫂子的手艺一流。” “是不错,哎,收得这么快,你也不让我多坐坐啊?”男青年笑,说没说话,韩卓就利落地把他一滴汤不剩的碗筷收走了。 “你不上班?”韩卓把碗收进大盆里,反问他一句。 嘿,还真是,男青年一乐,也不跟韩卓争,问明了明天这面粉摊子还开,就骑着单车麻溜地走了。 托男青年吃了呼噜噜特爽快的反应,不少有点心动,却不敢尝试的人都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