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拒绝的话,夏端点了点头。
于是她被小心扶着进了一楼楼梯旁边的一个小房间,看起来像是体育器材室,对方还给她找了个椅子让她坐下。
夏端觉得一个陌生人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件事很正常,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至少在国内职业网球领域,她还是有些知名度的。
所以这个穿玩偶服的陌生人叫了自己的名字也没什么奇怪的。
而自己说完“谢谢”后两人就应该结束交谈的。
那为什么最后仅仅因为别人口袋里装了一支纸叠的绿玫瑰就改变主意答应进来这个狭小的房间并和一个脸都看不到的人共处一室呢?
夏端也说不清。
可能是感觉吧。
夏端看着面前的这个穿玩偶服的人进来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纠结半天跑出去拿了冰袋和热毛巾,进来后又盯着夏端的方向犹豫不定的样子,
她觉得她好像都能猜到玩偶头套里那人的表情。
“方佳奈。”她突然直接了当地喊。
如果你要问夏端此刻是否做好了应对“万一不是”后的尴尬的准备,
答案必然是没有。
她根本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性。
如果不是刚才差点认错人,她都不一定能意识到:
有些人哪怕很久很久没见,但只要他再次站到你面前,即使是穿着玩偶服遮住全身,你还是能一眼认出是他。
而方佳奈整个人看起来是僵住了,从他听到夏端喊他名字而他根本毫无准备的时候开始。
夏端盯他半天他也没动,跟静止了似的。
“怎么,喊一下名字还被控住了?”她逗他。
终于,
方佳奈拖着他那被拆穿的身躯缓缓走到夏端面前蹲下,问她腿还疼不疼。
夏端见他没回应突然有些慌,“你不是方佳奈吗?”
“我是。”
“……那你为什么还要带着玩偶头套和我说话?”夏端有些抱怨似的拍了拍玩偶头。
方佳奈应该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戴着玩偶头套,他慌忙起身取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我忘记取了……有点紧张。”
夏端听见“紧张”两个字都快条件反射了,她昨天可是紧张了一晚上。
但她不知道方佳奈紧张什么,她想知道,
所以直接问了。
只是,她没想到会得到如此干脆且直白的回答。
方佳奈跟她说:
是因为要见到她了。
他还告诉夏端,他正在楼上准备把玩偶服换下来的时候从窗口看到她已经进学校来了,他怕等下错过所以没来得及脱就往楼下跑,但是到楼下发现有东西忘拿了,确认了夏端正站在球场那边就又着急忙慌跑回去拿,没想到再次下楼的时候会碰到她摔倒。
夏端觉得方佳奈一五一十交代这些事情的样子看起来过于坦诚了,甚至让她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把刚才差点将别人认成他的事情告诉他。
也是这时,她猛然想起把视线转移到方佳奈的头发上才发现:他的头发剪了。
没来由的,夏端心里一震。
在夏端的印象里方佳奈的头发一直都是偏长的。
而且他头发有点自来卷,因为不是很严重就总被误会成是烫的。
他比赛的时候带上发带看起来还好,打完后湿了的头发是长到能盖住眼睛的程度,要是等洗完吹干,他整个脸都会被包在头发里。
那样的他确实颇有点“阴郁”少年的气质。
夏端还记得以前小时候姐姐来训练营门口接自己,每次看到方佳奈都会感叹一句“好冷酷一小孩”。
但夏端会及时为他辩解,说他一点也不冷酷,说他人很好。
其实这个时候两人都算不上认识。
后来方佳奈长大了,夏端在一些比赛的直播里再看到他,头发依旧没有变。
夏端觉得很好看。
她猜方佳奈应该也是喜欢的。
没想到他会剪掉……
-
夏端一直以来都很分得清:什么事情是可以直接问的,什么事情是不能的。
她想哪怕自己再亲近的人,对于别人过于隐私或者是发生了很长时间但自己仍不了解的事情,她都不愿去主动追问。
即便自己再想知道。
她会想要关心对方,但并不希望过于的关心让双方都有压力。
这不存在什么隐瞒和欺骗。
别人有不想说的理由,也有不想说的权利。
所以她选择顺应着,什么时候别人主动想说了,那便是自己最佳的聆听时候。
夏端不再去担忧那些未知,
头发嘛,剪了还会长的。
现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