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容晚朝他伸来的手,夙昼眸中绯色渐浓,只觉灵脉内无数血灵汹涌如浪潮。
他猛然抓住容晚的手,拽得她身形一晃,半跪在地。
“阿昼?”容晚不明所以,他攥得她手心极痛。
夙昼眸中聚起一丝丝绯色光亮,他握着她的手,用狭长艳丽的眼眸望向她。
他声如呢喃道:“师父……”
“我在。”容晚轻抚他的颈肩,说:“醒醒?”
“师父,我不应该的,可我还是……”夙昼茫然的瞳眸转动着,他舔了下唇边的虎牙,尝到血味时,一手握着容晚的手,另一手攥住容晚的肩膀。
他觉得有一句话自胸口喷涌而出——
“师父,可我还是喜——”
一枚银针以破风之势刺来,夙昼颈后灵元一痛,倒在容晚身上。
“他疯了吧……”衡游深呼一口气,收回手中的灵针,感叹说:“一针就倒,还以为要多出几针,我还是怪厉害的。”
容晚抚着夙昼,将他放在软塌上后,侧过脸问衡游,“他怎么回事?”
“心绪过激,灵脉紊乱,嗯……”衡游探查夙昼的灵脉,好一会儿,才继续说:“还有点兴奋?”
“兴奋?”容晚不解。
“也许是想起满门惨案,可他如今实力不凡,定能报仇雪恨,所以太兴奋了吧。”
衡游敲了下夙昼的脑袋,向容晚道:“不知道他一天天想什么?有些事情,就不该天天想。郁结伤身……”
“他不是上因那些可以痛快玩乐,日日欢歌的世家子弟。”容晚望着软塌上双眸紧闭的青年,淡淡说:“他的路,从来都不容易。”
“可不是?”衡游趁此机会,又在夙昼身上扎下许多灵针,替他调理灵脉。
“上仙,我继续说吗?还是等夙昼醒来,我们再谈?”薛沐时刻观望着夙昼,如今他是他最亲近的兄弟,自然要顾及他。
“等他醒来吧。”容晚想,这些事情他应该亲耳听到。
“他醒着啊。”衡游手下又落一枚灵针,说:“他听得见,只是不能动,不过心绪不会不稳,灵脉不会爆冲。我看现在说挺好的。”
容晚点点头。
“既如此,我知无不言。”薛沐道:“我登基后,方进入王城密阁。当年三灵混体一说,以及三界如何互通,俱有记载。”
“王城密阁?”衡游惊问:“从没听说过人间界有这个地方。”
“不足为奇。”容晚说:“上因界亦有密阁,不过只有容皓可以进去。诡道阵印,只识人。”
“上仙说得不错。”薛沐道:“王城密阁,也是识人。唯有新皇登基后,才能入内。所以,这些事,薛铎应该知道。”
“薛铎在哪儿?”容晚问。
“他在密阁,由薛氏几位长老亲守。刑司人多眼杂,我不放心。”薛铎问:“您要立刻见他吗?”
“好小子,小时候在我那儿,连点心都只知道藏被子里,如今心思缜密啊。”衡游抬手在薛沐额上敲了一下。
“师父拿我说笑。”薛沐唇边淡淡地笑。自从薛弃闲薨逝以来,他每日事务众多,不得休息。时间久了,便很少笑,随意一坐,便能窥见帝王威严。
“陛下如今千秋万岁。”衡游微微拱手笑道。
这师徒两人向来欢脱,如今薛沐冷一些,让容晚有些心酸。
他该是随意做个逍遥小弟子的。
“所以三界为何忌惮夙昼?仅仅是三灵混体吗?”容晚觉得不是,但其中纠葛过于复杂。此等机密要事,必定列为密辛,轻易不会传出。
薛沐将此事娓娓道来——
“三界共主。他们人人想做三界共主,却又人人畏惧三界共主不是自己。我父王有野心,有实力,却没有漫长的生命。想来是在为我谋划。所以他利用当年的太子薛辞,以太子亲兵屠戮夙州。”
薛沐深深望了夙昼一眼,又道:“是我们家欠了他、害了他。”
容晚安静地听他诉说,眸光落在不远处的夙昼身上。他躺在软榻上,面上、身上是透过窗格投射的光影,明明灭灭。
他们二人情同兄弟,却注定无法做兄弟。来日真相一点点地揭露,二人必是激烈争端。
“上因界。我们的仙门首座毫无弱点,他怎么会不争?上仙当年得诏,下界杀三灵混体,便是那一回,上仙带回夙昼,百般相护。尽管首座公告三界,三灵混体已死,夙昼不过是你随便捡回的孤儿,但——谁会相信呢?”
容晚一愣,是啊,杀人当斩草除根,她当年护下夙昼这一株小草,便是最大的缺漏。
谁会相信?
恐怕只有褚尽欢。他会质问她夙昼只是一个玩物,他相信的。所以他会在落乌界放过夙昼,换容晚一个五指成契的允诺,会一次次对他们手下留情。
“至于落乌君首,他是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