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凡纳一如既往的美丽迷人,只是因为海岸线封锁的缘故,港口和码头多了些许的肃杀之感。
罗毕拉德家族在萨凡纳有崇高的地位,这地位来自于斯嘉丽的外祖父母,他们两人都是来自法国的贵族后裔。其中斯嘉丽的外祖父罗毕拉德先生,曾经更是拿破仑军队的一员,声名显赫。
当然,更为当地人所流传的,是罗毕拉德先生和罗毕拉德女士之间的爱情故事。
他们就像是所有的法国人一样,浪漫是刻入骨子里的基因。
一向严肃古板,以军队刻板规矩要求自己的罗毕拉德先生,他甚至愿意为他美丽的妻子,建造一栋粉红色的楼房!
这栋楼房伫立在萨凡纳的海边,外形美丽又飘逸,像是一艘扬帆起航的船,是完全按照法国殖民地风格建造的房子。它的外表统统刷上了粉红色的灰泥,里面有螺旋形的楼梯,雕饰着美丽玫瑰花的栏杆扶手,既显得富丽堂皇,又给人以雅致脱俗之感。
而最令人惊奇,该是进入房门之后,高挂在墙壁上的,罗毕拉德女士的大副油画。上面的女人眼角的细纹清晰可见,可依旧充满着万种风情,那双黑眼睛似乎无时无刻不围绕着你,让人为她所吸引。
反正当初幼小的斯嘉丽第一次过来,就深深地被震撼住了。
斯嘉丽只来过萨凡纳两次,一次是她两三岁不记事的时候,跟着杰拉尔德来拜访她的叔伯和外祖父。还有一次,便是十岁的时候,罗毕拉德先生病重,爱伦当时还没有原谅父亲,所以也是斯嘉丽代劳的。
至于卡琳,这个小姑娘一次也没有来过呢,所以见着什么都觉得十分新鲜。
她和普利西两人从火车上下来之后,一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以至于来车站接她们的罗毕拉德家的西蒙管家,都忍不住开口阻止道:“亲爱的卡琳小小姐,拜托您安静一会儿吧。我实在不敢相信爱伦小姐是这样教导您的,在这样的公共场合,一位上流社会的淑女,应该做到优雅得体。”
卡琳吐了吐舌头,娇声道:“西蒙先生,请您原谅我,实在是萨凡纳太过于美丽迷人,以至于我失了分寸了,这可和妈妈毫不相干。”
西蒙听了这话,才微微颔首道:“自然,萨凡纳是一颗镶嵌在美洲西海岸的明珠,它的魅力毋庸置疑。咱们罗毕拉德家也不赖呢,老爷自从收到电报之后,就一直盼着两位小姐的到来。”
“老爷他如今年纪大啦,身边又没有亲人陪伴,整天都过得寂寞,两位小姐可得多陪陪他才是……”
西蒙絮絮叨叨地说着,车厢里头的斯嘉丽和卡琳相视一笑,时不时附和两句,叫这个罗毕拉德家最忠诚的黑人管家,越发谈兴浓厚起来,再想不起教育卡琳了。
至于西蒙说的多陪陪罗毕拉德外祖的事情,斯嘉丽其实心中另有打算。
战争马上就要进入白热化的状态了,萨凡纳作为南部联盟重要的港口城市,其实也很难幸免于难,最起码上一世的罗毕拉德先生,就是在1864年夏天去世的,身边只有两个老仆人服侍陪伴。
那时候亚特兰大通向萨凡纳的铁路,已经被北佬阻断了。
爱伦和苏伦、卡琳都身染重病,斯嘉丽被梅兰妮困在了亚特兰大,杰拉尔德一个人对付驻扎在塔拉的北佬,宝莉姨妈和尤拉莉姨妈自身难保,根本没有人能去送那位老人最后一程。
而那座粉红色的大宅子,也在战火中消失,连带着罗毕拉德家最后的荣耀与光彩。
斯嘉丽这次过来,目的有两个。
第一个就是趁着如今罗毕拉德外祖还薄有积蓄,劝他把那些家底都赶快存起来,省得战争过后都打了水漂。第二个则是斯嘉丽和爱伦私下商量的,接这位老人去塔拉养老,和奥哈拉家一起居住。
正如西蒙所言,罗毕拉德先生老了,他已经是七十来岁的人了,自从最小的女儿爱伦远嫁之后,便一直孤独地生活在萨凡纳。纵然身边有许多忠心的奴仆,但是总归没有亲人和孩子在身边,难免显得孤寂,生活也缺少乐趣。
放在和平年代也就算了,可如今眼看着战火就要肆虐,爱伦心里也是放不下的。
只是罗毕拉德外祖最是固执,这辈子除了外祖母外,他谁的话都不听,所以斯嘉丽心里也没有底气,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跟她们回塔拉去。
马车哒哒哒地前行,一路上遇到的绅士和淑女们,全是衣冠楚楚的样子。
姑娘们穿着轻便漂亮的丝绸印花布衣服,戴着保护皮肤的帽子和丝绸手套,拿着着蕾丝花边的小阳伞,在马车里头嘻嘻哈哈地说话。休假的军官和本地自卫队的小伙子们,身着得体的制服,骑在高头大马上,依傍在马车旁边,慢条斯理地和姑娘们说着情话,撒下一片片笑声。
简而言之,比起亚特兰大而言,萨凡纳更像是战火前的南方,依旧是一派纸醉金迷的模样。
沿途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会向西蒙致意,并且和斯嘉丽姐妹俩挥手打招呼,热情地欢迎她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