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郑翊熙再没有停留在此的理由。他颇为留恋的看了一眼钱多灿的二层小楼,然而答应在先,他也不想惹得钱多灿不高兴。
门口的保安还在守卫厅站着,刚刚聚集过来的警察们这会儿已经散了,郑翊熙看了一眼保安,对方警惕的观察着他。
想和对方点个头,那人却是一脸戒备,郑翊熙尽可能的向对方笑笑,流露出自己的友善。
不在钱多灿的面前,他刚刚维持的那一点体面更撑不住了。走在一处花坛,郑翊熙撑着腿坐在地上。湿乎乎的石头地,隔着衣料,穿透到肌肤上的是刺骨的寒。郑翊熙伸手抹了一把脸,才发现了额角的血迹。
他的发丝垂下来了,钱多灿刚刚应该没有注意到。郑翊熙这样想着,心中才觉宽慰。
那张银行卡还放在外衣的口袋里,牛皮纸的合同且已经湿答答的跌落在脚边。
郑翊熙叹了一口气,忍着身上的疼将它捡起来。似乎又到了警卫巡逻的时候,隐隐可以听到那边传来的汽鸣声。
刚刚得到的片刻休息,已经终止在了此刻。郑翊熙知道如果再让这片的警卫发现他,又会有风言风语流传出去。他已经让钱多灿不高兴了,不能再给她带来其他的麻烦。
身上的伤经过短暂的休息后更疼了,郑翊熙知道自己必然会被骑车的警卫们追上,故而选择了荒废的土路。
他从栅栏翻过去,那边根本就没有路。荒草丛生,不知道有多少碎石藏在其中。他跌跌绊绊的走着,只等到那些人离开了,才回到大路上去。
并没有就此回到北京,郑翊熙选择在附近一家酒店里住下。脱掉满是泥泞的衣服,郑翊熙洗了一个热水澡。躺在床上翻看着手机相册里的几张照片。
仅有的几张钱多灿的照片,已经被他选了一张作为手机壁纸,剩下的在这些天里也是来回来的看。
没过多一会儿,竟然沉沉睡了。或许是因为知道了钱多灿的位置,这一觉睡得格外舒坦。
早上起来,简单吃过早饭,郑翊熙赶个大早去码头买新鲜的梭子蟹。又选了可以滋补身体的海参和鲍鱼。
带着这么一大堆东西,郑翊熙开车去了医院。
还是昨天晚上的位置,警卫室的保安已经换了人。郑翊熙上前打听:“大哥,我上这里面看人。”郑翊熙说着伸手指了指钱多灿住的二层小楼。
没想到那人皱了皱眉:“这一家?那个姑娘?今早就出院了啊——你是她什么人啊?”
“我是她……朋友……”郑翊熙陪笑着回应道:“大哥,我昨儿还来看过她的,你说的是别人吧。”
郑翊熙不愿意相信,只渴望是对方记错了。
“不可能啊。”保安回答道:“要不你再去医院前台问问。”
保安肯定的话语让郑翊熙猛地吸了一口凉气,其实他早就应该明白的,钱多灿怎么可能轻易地原谅这件事情。
郑翊熙不死心的去医院前台又问了一次,得到的仍然是同样的回答。
昨日刚刚拥有的喜悦在这一刻跌落谷底,郑翊熙的眼中浮现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
手指紧扣着医院前台的桌面,偶然经过的病人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他也反应过来,想用淡然的笑容掩盖住心中情绪,然而终究是不能够做到的,他的笑容是那样的难看,像是溺水之人,眼睁睁的看着救命的扶木从眼前飘走,让他轻松处置,如何能做到?
十多个日夜的等待在这一刻化作灰烬,郑翊夕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车里。在知道钱多灿所在的城市以后,他一家家找过所有的医院。
昨夜里钱多灿平静的对话,此刻就像是一个针,扎在他的心上。
不过也是,他做了那样的事,如何能让人家姑娘轻易原谅。
郑翊熙苦笑一下,发动车子,直接去了北戴河的中心疗养院。
狭窄的海湾卸去了海水的汹涌澎湃,微起涟漪的同时宛若处子,静谧而美好。
那是懂得欣赏之人的控制。
柏油马路修得敞亮,两侧种植着浓密的松柏,远远可见几排红顶的房子,隐藏在更深处的山丘上。
郑翊熙开的车刚刚接近这里,检查站的人就出示了停车的牌子。郑翊熙摇下车窗,将证件递给检查的人:“北京的郑统翊,过来看看孙老。”
那边的人看到郑翊熙的证件,多了几分尊敬,向里面的人示意一下,立刻就有人拨通了孙老秘书的电话,很快就得到了回应,郑翊熙的车被放进了疗养区。
跟着疗养院的管家走进去,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几本书放在客厅背后的书架上,郑翊熙坐了一小会儿,孙老才从上面下来。
白发苍苍的老者,扶着楼梯的扶手一步一蹬的走下来,郑翊熙瞧见赶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迎上去将孙老扶下来。
“你怎么到这边来了?”孙老厚重的声音开口问道。
“有点小事想找您办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