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芸把微微从蚌壳里抱出来。微微很轻,气若游丝,昏迷不醒。肚子高高隆起,硬梆梆的,里面都是石头。
各大仙门作鸟兽散,人走山空。大明山庄像被人洗劫一般,一片狼藉。大明教众跑了一大半,剩下一小半是跑不了的。龙芸对绝仁说,扶他做大护法,看到谁跑就可以杀。
天色暗了。春寒料峭。龙芸把微微抱进一间温暖的居室,把灵力慢慢渡给她。微微悠悠醒转。
看到龙芸,她半天不敢相信,拼命眨眼睛。
然后掐了自己一把。
然后又伸手来摸龙芸的脸蛋。
龙芸说:“活的。”
微微高兴地哭了,“姐姐!!”
龙芸摸摸微微的头,“乖。”
微微又哭又笑,“姐姐!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他们说你掉下悬崖了……”
龙芸轻轻点微微的脑袋,“哪这么容易就死了?对你姐有点信心好不好?”
微微摸着她点过的地方,“那你被东极宗关了十八年,这能叫人有啥信心啊。”
龙芸:“……”
微微又连珠炮似地发问:“姐姐你怎么逃出来的?听说是狼王大徽救了你是真的吗?传说中那个屠了好几个村的狼王?还有还有,你怎么会掉悬崖的?给我看看有没有受伤啊?”
龙芸扶额道:“……这都不重要。你先别管这么多。我问你,你这肚子怎么回事?”她想起祝瑶以前说养过一头大蚌,磨不了珠,咬牙问,“祝楼祝瑶逼着你磨珠。他们往你肚子里塞灵石了,是不是?”
微微摇头说:“不是他们塞的。是我自己吞的。”
龙芸拧眉怒目,“他们逼着你吞了多少灵石?”
微微说:“没人逼我。是我……是我自己愿意的……”
龙芸发出一声冷笑,问:“祝楼那厮骗你说会娶你,让你替他磨珠子,是不是?”对身旁侍应道,“去把祝楼给我押上来。”
微微一愣,“什么押上来?姐姐,咱们这是在哪儿?还在大明山吗?……嗨,你不要怪少主。他没有逼我。是我自己愿意为他磨珠。”
龙芸气道:“他跟你说了什么鬼话,让你这样鬼迷心窍?你知不知道他已经有别的女人了。不会还做梦他会娶你吧?”
微微说:“我不过是一个珍珠蚌,少主金枝玉叶,怎可能娶我呢?我只是……只是心甘情愿为他磨珠……”
龙芸扶住脑袋。
祝楼戴枷被押上来。他耷拉着脑袋,衣衫残污,狼狈不堪。
微微讶异道:“少主?”又看龙芸,“姐姐,少主怎么……”
祝楼看向龙芸,眼中闪现狠厉颜色。
龙芸走上前,直接给了祝楼一脚。祝楼被踢歪了,又赶紧跪好了,立刻很没骨气地说:“教主……教主饶命!”
微微又是纳闷,“教主?”又看龙芸,“姐姐,他怎么管你叫教主……”
祝楼没好气地说:“你蹲在蚌壳里错过一场大戏。你姐姐现在是大明教教主。”
龙芸问祝楼:“你对我妹妹施了什么法?把她弄成这样子。”
祝楼立刻正色道:“教主息怒。我对微微一片深情,只是碍于宗门律令,人妖有别,所以,所以没能明媒正娶……”他看到床上面如金纸的微微,又流泪说,“微微,你受委屈了。”
微微摇头说:“不委屈。楼哥哥,是我自己愿意的。我本来就是个蚌。蚌活着,不就应该磨珠吗?”
龙芸对祝楼讥讽道:“你这演戏的本事,是得了我的真传啊?观摩两天就演这么好了?”
祝楼养出来两泡眼泪,“小人对微妹妹是真心的。”
龙芸说:“那对你的宝妹妹呢?”
微微说:“我想为少主磨珠,也是真心的。”
龙芸恼火道:“他可不是什么少主了!”
微微有些乏力,扶着床。她眼睛有点湿,“姐姐,从小到大,都是你在磨珠。现在我可算知道,磨珠有多疼了。疼也就罢了,偏偏那么疼,还不一定磨得出一颗珍珠。你给我跟我妈妈磨了一百年的珍珠,供我吃穿用度,教我修成人形。那一百年你是怎么过来的?”龙芸说:“不记得了。”
微微说:“你骗人。那种被石子摩掉血肉的感受,那么疼那么疼,我这辈子也忘不掉。你怎么可能忘掉呢?以前都是你在受苦。都是你在付出。现在……现在该换我了。姐姐,我也想磨一颗珍珠……”
龙芸说:“怕疼就不要磨。又没人逼你。”
微微说:“是蚌总要磨珠的。蚌活着就是为了磨珠……”
龙芸怒道:“他们把你洗脑成啥样了啊?”
微微说:“那你不也是么?这么多年,没有怨言,一直在磨珠。以前在海里也是,上了岸也是……姐姐,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向往人间的繁华,非要来岸上玩,我们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