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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热闹的声音不断传来,薛芸蝶觉得眼前鲜红一片,灯火昏黄,朦朦胧胧的,她还有点头晕。
面前围的人都是和纳兰家交好的世家夫人,她还略能认出几个脸熟的,旁边还有个端着黑漆红绸托盘的妇人,年约四十,穿着件刻丝十样锦袍,梳凤尾髻,戴两朵蜜蜡石簪花,满面笑容。是同在榕香胡同的都指挥同知吴双全的夫人,吴家和纳兰家也是世交之好。
托盘上放着桂圆、栗子、枣、莲子等干果,刚才已经撒了几把。吴夫人巧舌如簧,人惯会说话的,嫂嫂辈就找了她出来,她笑眯眯地道:“新郎官可要和新娘子站一起去。”
纳兰明珠微怔,全福人却已经拉了他过来。
吴夫人又抓了一把干果洒下,嘴里还唱着:“撒帐中,一双月里玉芙蓉,恍若今宵遇神女,戏云簇拥下巫峰。撒帐下,见说黄金光照社,今宵吉梦便相随,来岁生男定声价。撒帐前,沉沉非雾亦非烟,香里金虬相隐快,文箫金遇彩鸾仙。撒帐后,夫妇和谐长保守,从来夫唱妇相随……”
果子从头顶落下来,滚到床上去,并不觉得疼,反倒是说不出的隆重。薛芸蝶侧头看了一眼,纳兰明珠站着也被洒了把果子,他却略低下头,干果纷纷落下来,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薛芸蝶忙回了头,余光里看到他也转头了,嘴角隐隐出现一丝笑意。
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薛芸蝶听着撒帐歌,心里很是不自在,有点淫词艳曲的感觉。
喝过合卺酒,一个穿紫色折枝纹短襦的丫鬟捧了碗饺子上来,全福人接过来递给薛芸蝶,饺子是半生的,她才咬了一口吃下,还要咬第二口的时候。明相就从容地拿过她手里碗,给了一边服侍的丫鬟,让她拿下去。
他低声和她说了句:“吃多了会肚子疼的。”
来的夫人都是极有涵养的,象征性地热闹了洞房,一会儿就退下去了。
纳兰明珠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薛芸蝶大妆坐在黑漆描金的拔步床上,凤冠霞帔,烛火深深,她好像还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样子却格外明艳,正红的嫁衣,铺着床上十分鲜艳,又很稳重。
惊心动魄……
他闭了闭眼,人家说人生两大极乐,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突然有点感觉到了。
“我先去正堂会宾客,一会儿就过来。”
明相跟她说完,先出了新房。
不一会儿就有婆子推门进来,后面的丫鬟陆续上了一桌席面,清炖乳鸽、烩羊肉、鳝丝浇面、火腿炖莲藕、凉拌嫩黄瓜……摆了一整张桌子。
为首的婆子先向她行礼:“奴婢王氏,以后是您房里的婆子,老爷让我们先把席面上来,夫人饿了就吃点。您要是觉得奴婢们服侍不便,您陪嫁的几位姑娘在旁边的后罩房里坐着。”
她现在大妆着,吃东西也不方便,但是明相还没有过来,好像还不能卸妆吧?
而且薛芸蝶饿过头了,反而不觉得饿了,就和婆子说:“倒是无碍,不过我有点小事吩咐,你叫蝉衣过来,其他人先下去吧。”
王嬷嬷恭敬地应诺,先退下去。
一会儿蝉衣就过来了,她今天穿了件茜红色缠枝纹上襦,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戴了一朵酒杯大小的红绉纱绢花。
薛芸蝶笑着称赞她:“你这样好看。”
蝉衣摸了摸发髻,不好意思地笑笑,走到她身边来小声跟她说:“您贴身的东西都收好了,一会儿画眉就拿过来布置,明天您要用的八分、六分的银裸子都准备了,还有一小袋金豆子。”
薛芸蝶点点头,觉得自己手头从没这么宽裕过,也没什么可吩咐的,让蝉衣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结果茶水刚抿了一口,就听到外头王嬷嬷请安的声音:“老爷过来了!”
这么快?她让蝉衣把茶杯放回去,就看到他推门而入。
纳兰明珠还穿着那件样式繁琐的正一品礼服,祭太庙社稷还会穿。赤罗蔽膝,赤白二色绢大带,革带,佩绶,显得无比庄重,穿在他身上竟然有种优雅的感觉。
他应该喝过酒了,目光落在她身上,好一会儿没动,又看了眼未动的席面,才柔声问她:“累不累?”
当然累了,头上这顶凤冠两斤重不止,芸蝶点点头。
纳兰明珠察觉到她的拘谨,就笑了笑:“你先去换身衣裳吧。”
薛芸蝶松了口气,觉得房中的气氛十分有些诡异,左侧的耳房做了净房,薛芸蝶由差距服侍着换了身藕荷色长衫,洗了脂粉再抹上香膏,散了发髻松松一挽,只用了一只南海珠子簪固定。
还真是有种嫁为人妇的感觉。
薛芸蝶走出来的时候纳兰明珠靠在罗汉床上看书,听到声音后合上书册,看了她一眼。
薛芸蝶想到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