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住脚步冲她咧嘴一笑。
她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主动上前挑选他的货物,却发现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值不了几个钱。
“老板,这些都是什么呀?”她问那货郎。
货郎笑呵呵地说:“丫头,你可别瞧不起咱,咱这些都是实打实从青海背过来的好货,在咱们当地贵着呢。"
薛暮看那人怪模怪样的,忍俊不禁:"您这么卖,谁敢要?"
那货郎笑得更厉害了,蹲下身子卸了担,从后面的箩筐里左翻右翻,好不容易掏出个灰扑扑的锦盒:“看看这个,保证你没有见过!”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里面静静躺着一只纤细的玉镯。圈口不大,呈椭圆形,色泽十分苍白,玉质却很粗糙,里面绵软的纤维清晰可辨。
薛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样劣质的玉制品,也敢卖到京城来?
那货郎见薛暮盯着盒子里的玉镯,就道:"这是咱家的传家宝,昆仑玉的,没听说过吧?这东西在咱们当地算得上是极品。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听说过没有?"
薛暮心念微动,拿起那只镯子仔细看了看,确实没什么特殊的,里面甚至还夹杂着几丝丑陋的裂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越发现它不美,她买下来的念头就越大,越瞧越喜欢。
她试探着问那货郎:"这东西怎么卖?"
那货郎看了她一眼:"不是我诳你,丫头,你这个长相在咱们那儿可是妥妥的福星,这么着,你就看着给个五十文,如何?"
五十文钱买一只玉器,那也太低了,薛暮有些犹豫,那货郎以为她不愿意,直接把玉镯连着锦盒塞进她的手里:"这玉今儿个寻着你,也算是有缘分,你若不肯要,那就是瞧不起咱。"说完也不待薛暮答应,扛起担子就走了。
薛暮赶紧从荷包里掏出几两碎银,让慕荷追上去给他。
回到家里,她就迫不及待地把昆仑玉镯子戴上,玉镯很轻巧,戴在手腕上一点都不费劲。
当晚薛昭照例去西山月检查薛暮的课业,看她发髻蓬乱的样子不顺眼,训斥几句:"不是告诉过你,姑娘家的发型一定要注意吗?你看看你的头发,跟个泼妇一样,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薛暮低着头,低眉顺目地站在她跟前,薛昭见她窝囊废的劲儿,更不解气,干脆动手打了她两下。薛暮下意识伸手去挡,那镯子就狠狠磕在薛昭的手上,疼得她“哎呦”一声缩回手。
"没良心的忘八,你手腕是什么东西?"薛昭怒吼一声,甩手又给了她两巴掌。“腾”地撸起袖子,那条细晃晃的玉镯露出一截,便被薛昭硬生生从薛暮手上扯下来:“这是什么东西?哪儿来的?”
薛暮脸上挨了两巴掌,疼得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捂住火辣辣的脸颊,却没敢哭出声音,眼泪一颗颗落在地上:“是柏……柏姐儿送我的……”
薛昭冷笑一声:“你打量着蒙我呢?封柏三天前刚去外祖家拜寿,怎么可能会送你这种破烂玩意儿?再说,她敢给,你就敢要?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你也敢戴?是想招贼吗?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薛昭看她这副委屈兮兮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必定有猫腻,沉着脸道:"说话啊,你哑巴了?这些天你都在家干什么了?不是让你读书吗?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还有,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这镯子是哪儿来的,哪个相好送的,还是你自己偷偷买的,你给我老实交代清楚!"
薛暮只是倔强地看着她。
"怎么?不服气?"薛昭拿起昆仑玉镯往地上一掷,那镯子“啪”地一声砸个粉碎。"不说是吧?那我就打到你说为止!"
说罢扬起巴掌就要朝薛暮脸上扇下来,薛暮赶忙躲避:"长姐!"
薛昭见她这样,到底有些心软,巴掌就在离薛暮鼻尖不到五公分处停下,放下手,长叹着流泪:"薛暮,你要认清自己,你就是个既没才干、又没口齿的锯嘴葫芦,别人想骗你跟骗小菜儿似的。这么假的玉,就你傻乎乎地上钩了,简直蠢透了!"
她骂完,扭头就走,一边擦眼泪一边哭道:"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妹妹?读书读书不行,长相长相没有,连买个镯子都能让人骗得底裤不剩,我这是什么命啊,额娘这是什么命啊!"
薛暮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紧,一股钻心般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开。薛暮知道自己的愧疚与歉意,她知道这都是自己的错,没有理由去苛求长姐怎么做,毕竟她说的没错,那么优秀的长姐,自己可能生来就真的不配做她的妹妹。
但是,这是她的亲姐姐吗?为什么有时候,她真的感觉不到半点亲情?
薛暮想起小时候看到的一幕幕,姨娘们对阿玛的讨好、兄弟姐妹对阿玛的奉承、阿玛对长姐的赞誉、长姐对自己的鄙夷、还有额娘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那时候她就隐隐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改变,又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