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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婆子抬李姨娘回到内室，薛武氏先回荣寿堂歇息，薛鼎臣才招了薛昭和薛芸蝶过来，说道：“李姨娘戕害主母，我本想送她去尼姑庵了却残生，青灯古佛也好能赎一点罪孽……”
薛鼎臣还没说完，芸蝶就泪如雨下：“阿玛，姨娘都这样了，去尼姑庵怎么活得下去！”
薛鼎臣叹了口气：“芸儿，你总要听我说完，看李姨娘现在这个样子，是去不了尼姑庵的。宁安馆后面有一座秋玉阁，是当年洪氏住的地方，地方虽小，但是清净。常仪，你选两三个稳重婆子和丫鬟在秋玉阁伺候李姨娘，等她小月子之后就搬过去吧，算是清修了。”
薛芸蝶仍有不甘，但看薛鼎臣的样子，她就知道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还是先忍了这次，日后在说吧，毕竟阿玛正在气头上，芸蝶想到这里便不再说话。
薛昭也想不到李姨娘会突然疯癫，她本还想着把李姨娘送去尼姑庵的，她往内室看了一眼，心里却有几分怀疑，也不知道李仙仙是真疯还是装疯……如果是真疯倒没什么，要是装出来的，她也是聪明极了，她做的那些事都被自己揭发出来，要不是装疯卖傻，可没这么好混过去。
薛昭应诺，薛鼎臣才点点头，带着拾忆和管事回去了。
薛昭起身走到正堂里，跪在蒲团上喃喃说了几句，给菩萨上香。
薛芸蝶跟着她出来，站在她身后冷冷地问：“你是不是在和洪氏说，帮她报仇了？”
薛昭摇头，叹了口气：“我只是给菩萨上一柱香而已，菩萨请进来，姨娘一天都没有拜过，菩萨知道人诚心不诚心的。”
她转过头，发现芸蝶看她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怨毒。这也应该，她知道李姨娘的孩子是薛昭害死的。
“你害了我尚未出世的弟弟，害我额娘疯了，薛昭，你的心肠真是歹毒。”芸蝶低声说：“你可不要忘了，你的那些手段，怕是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薛昭说道：“你只看得到自己受的苦，就看不到李姨娘是怎么害我额娘的，你是怎么对我和羲和的。自己陷害别人就是理所应当，别人反击了，你就是无辜受害，要跳起来咬人不成？”
她轻轻一笑：“薛芸蝶，断没有这样的说法。”
芸蝶咬着唇，冷冷地看着薛昭，过了好久，才低声问道：“你究竟动了什么手脚？”
薛昭不再理会她，转身往门外走去。
要是让薛芸蝶知道，害她姨娘的药枕是她亲手送来的，刚才当着她的面拿出去销毁了，那也必定很精彩。
次日早上，姨娘小产的消息阖府都知道了，不过也没有人敢去看她，薛鼎臣让她搬去秋玉阁的意思很明确，这是根本不打算再见她了，谁还会去触霉头。薛惜枝倒来和薛昭说了几句话，李姨娘这下才是真的不能翻身了，她为姐姐们和夫人高兴。
薛昭请她吃过午饭，赖家的带着几个婆子来见她：“是原先在秋玉阁服侍过洪姨娘的，看着李姨娘最方便。”
薛昭一一看过，三个婆子都十分沉稳，她嘱咐这三位婆子看好李仙仙。李仙仙是真疯还是装疯，没人知道，但她要是能这样一直‘装’下去，那对她来说就无所谓了。
赖家的和薛昭说薛芸蝶：“她向老爷请命，也在自己院子供了菩萨，如今不爱出门，整日练字抄经书，或者做女红针黹，十分安静。”
薛芸蝶还是不能去见李姨娘，她倒索性关起门来休养生息了。
几日之后赖家的来跟薛昭说：“李姨娘如今是完全认不得人，还时常发疯，闹着要孩子，婆子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估计是真的疯了。”
薛昭听了也去看过，小产完半个月，她们给李姨娘吃的药渐渐停下来，她的脸色才好不容易好点，只是抱着怀里的迎枕不肯撒手，叫她的迎枕做‘晖哥儿’，亲密地和她的晖哥儿说话。
如果她的疯癫是装出来的，那也实在可怕了。
服侍的窦婆子说：“姨娘给那小孩取的名字就叫晖哥儿，她抱着的那个迎枕，谁都不准碰。如今姨娘还在小月子里，应该好生养着，偏偏奴婢要给她擦身、喂饭，她都不让，谁靠近都要惧怕……”
李姨娘还在小月子里，等再过半个月，她就要搬去秋玉阁了。
薛昭淡淡地道：“由她去吧。”
她留李姨娘性命，还派了婆子照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薛昭回到噙藻堂，从此就不踏进璇花馆了。
李姨娘小产是六月末，又很快到了七月十五，中元节。
中元节前几日，顺天府就开始卖冥器，卖荷叶灯，卖油饼馅饼乳饼丰糕的。如今这些事都是赖家的操持，派人早早去买了楮衣冥器，免得准备不及手忙脚乱的。
上完香，薛鼎臣又让薛昭等人先回去：“我还有事要去怀柔一趟，下午就回来，常仪，你先在家里备着祭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