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看门前题字的联子:“微凉待月画楼西,风递荷香拂面吹。”大匾额上刻院名:“西山月”。
这两人不是说去慈光寺看猴了吗,怎么跑到她这儿来了,薛暮不由得腹诽。
年富很快迎上来,笑得十分殷勤:“暮姐儿回来了,我们都站在这儿等你半个时辰了。”
薛暮有点被他的热情吓住:“你们不是去看猴儿了吗?”
“别提了,我拉着大哥去看猴子,谁知道那慈光寺修在山巅上,台阶又多,爬到一半大哥就喊累要回来,我们连猴毛都没看到一根。”
年熙背着手走过来,语气很轻柔:“要不是我,你在山脚就想要掉头走人了。”
年富才不在意哥哥拆台:“我们又去看斗鸡,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呢。”
薛暮无言,请他们进去,让江篱吩咐去厨房烧菜,两人坐在爬满金银忍冬花的太湖石旁的石墩上。
年富看着分布在院子四处的那大棵古柏树缠葫芦的造景,觉得薛暮的院子十分新鲜:“这院子和暮姐儿的性格不像,这看上去倒像个精致华丽的王府贵宅的别院。”
薛暮亲自端了两碗热浸的酒酿小圆子让二人垫垫胃,年富看了直摇头:“空腹吃酒扎胃,大哥脾弱吃不得。”
薛暮笑问:“你们找我来,就是为了讨口吃的?”
“暮姐儿是不是忘了,我说过要找你讨教养花的。”
难怪年富对她如此亲切,还是托了花事的福,年熙却问她:“你这是什么茶?”
“绿茶。”
良姜忙接薛暮的话:“是去年的碧螺春,姑娘特地拿来孝敬舅舅的。”
他点点头:“难怪喝起来涩口。”
茶还是当季的比较好。
哪有他这样的,到人家家里做客,还嫌弃茶涩口,薛暮笑道:“世子爷的口齿还是清贵,我们小门小户哪有什么好茶,碧螺春已经是最好的了。”
年熙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你不要生气,我没有说你,你忘了,要叫我表舅。”
他对别人的感觉十分敏锐。
年富道:“暮姐儿不要介意,大哥为人随性,他说的话也不要往心里去,我倒是想看看你养的梅花,不知道在哪里。”
样子很期待。
“梅花没那么娇气,就在院子后养着,我寻不到什么珍稀品种,您别失望就成。”
年熙抬起头,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看着他们,有些意兴阑珊:“我对那些不感兴趣,先休息一下。”
说完懒懒地靠着石柱,白皙的手指尖拨动汤匙,优雅得像挑琴弦一样,挑出一粒糯米圆子放进嘴里。
西山月正是花团锦簇,院里最多的是开淡绿花瓣的双碧垂枝绿萼梅。
此时正是梅花盛开的时节,满园绿梅含苞怒放,累累如碧珠缀枝、翡翠披光,连照射其间的阳光亦有了轻薄透明的绿玉光华,大有不似春光而胜似春光的美态。
除此之外,又有疏瘦凉白的玉蝶梅、碗型的宫粉梅、娇黄玲珑的腊梅、艳丽嫣红的朱砂梅、绛紫晕色的江梅,满院盈香。
年富啧啧称奇:“虽说是常见品种,但是开得如此好就很少见了,况且现在的紫江梅花期也快过了,怎么还开得这么繁茂?”
薛暮养花的技艺是自己摸索的,也不在意说给年富听:“等它发出最早的花芽时掐去一些,在天气暖和的时候就放在阴凉遮光的地方,花期就能延迟了。”
年富又问了许多,真是求知若渴,正想着能不能问她要棵紫江梅,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犬吠。
是小鸡毛的声音!
两人立刻走出来,庑廊下良姜和乌菱站在旁边,年熙正半蹲着身,小鸡毛却吓得蹿到柱子后面,呲牙咧嘴地看着他们。
薛暮看到年熙的虎口冒出了一滴血珠,眉头一皱对良姜说:“快去拿伤药和绷带来。”
又转头问乌菱:“这是怎么了?”
乌菱急得哽咽,这位被抓伤的少爷可是镇国公的世子爷,出了这种事还是要她顶着:“世子爷说不必伺候,让奴婢和良姜在一边玩翻绳,奴婢就也没看到世子被小鸡毛抓了。”
薛暮果然看到她手里还拿着一圈色彩斑斓的细绳。
“不要问她们,我说给你听。”年熙站起身,接过良姜拿来的绷带擦了擦血,顺手又丢给了她:“我看你的狗在屋檐下睡觉,只是好奇想逗一逗它,却不想还是个性子暴躁的。”
乌菱连忙摇头:“姑娘您也知道,这狗才多大点,不会伤人的。”
薛暮朝戒备的小鸡毛走过去,它呜咽地拐着一条瘸腿往她怀里钻,她搂住它的肋窝把它抱起来,发现它的前爪之间渗出鲜血,几乎把毛都染红了。
薛暮小心地托起小鸡毛受伤的前爪,良姜立刻把它的笸箩拿过来,让薛暮把小鸡毛放在里面:“您挠它了?”
年熙愣了一下,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