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棚很高,约莫有十多米,一旁是临时做的简易熔炉,里是高温的铁汁。
打铁花所用的花棒是一根拳头粗细,尺多长的新鲜柳树棒,棒的顶端被挖出一个凹槽来,是用来放置铁汁的。
彼时天色已经全黑了,外面倒是有烛火燃着,但是人脸依旧看不真切。
他们光着膀子,头上戴着葫芦瓢,一手拿着。未盛满铁汁的下棒,迅速跑到花棚下面,用下棒猛击上棒。
一人跟着一人,一棒接着一棒,往返于花棚和熔炉之间。
一棒冲天而起,一棒接踵而至,棒棒相连,络绎不绝。
铁花飞溅,流星般的铁汁如同瀑布般落下,花雨四溅,遍地生金。
十几米高的金色火花在夜空中绽放,如流星般漫天划过,顿时亮如白昼,把每个人的脸都看的清清楚楚。
尘月长老彼时已经呆愣在原地,对于人间事他会有好奇,但也不会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场合下失了分寸。
但是他还是被那位祈福道士的声音所影响了,目光或多或少留意着这个人。
也就是此刻,花棚四周被照亮,她看着那人瘦弱身影,看着那病弱面庞,脸上有了一丝错愕。
打铁花的人很多,一个来回就够看好久,这一片天地亮堂堂的,有人看着流星瀑布心中欢喜,有人望着远处黑暗心底警惕。
魍大人仰头望天,他低声喃喃道:“时辰快到了。”
话刚落下,就听到茶盏碎裂声音。
安国侯首当其冲,抽出身上早已经携带好的长剑。
他的身上还穿着铠甲,这是为了营造一种他刚从边疆回来的假象,特意穿上的,因此,也没人关注着盔甲内藏了什么利器。
“青政!你若识趣,便主动退位,我还能留你全尸!”
事发突然,皇帝愣了一下,毕竟好久都没人连名带姓叫自己了,都快把名字忘干净了,回过神连忙护住身旁的皇后。
皇帝与安国侯的距离隔了四五米,这是皇帝怕这老贼突然袭击,故意离远了些反而离郑清华近了些。
大太监长贵公公更是以身作则表示忠心护在帝后身前,扯着嗓子喊道:“护驾护驾!保护皇上!……”
一群人慌作一团,本能反应就是往自己认为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皇帝跟前靠拢。
恰好给了安国侯空隙,他两三步运起轻功落下台阶,满脸写着我必胜的神色,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被魍大人看了个真真切切。
他想找笑,却笑不出来。
他给每个人吃了自己研制毒药,这种药并不会立刻发作,而是会随着运动,时间,深入骨髓。
这是他用自己试药多年才做成的。
原本想着神不知鬼不觉给那群邪物下药,这种方式是仲渊所认为得最卑鄙手段。
可后来,他意外得知了这群被鬼青认为成功的兽化人并不是出于本心想要杀人而是被鬼青打上了摄魂术的烙印。
既非本心,杀之有愧,不杀恐祸及旁人。
就在两种心思在脑海碰撞之时,鬼青找到他,让他到东池协助这位安国侯篡位。
找到他的并非是鬼青本体,而是一个分身,他的本体还被封印着。
鬼青也许是不放心他,在五十人里加了个鬼哭进来,那并不是个人,而是一个傀儡。
剩余的人很好,他不只有一次想把每个人的饭里下药,却都被心中不忍心劝回。
最后一次下药是被一群人抓包,那天仲渊特意支走了鬼哭,却被进来偷吃的宋荣看了个正着。
宋荣嗷一嗓子就喊出声,以至于外面的人都听到了动静赶了进来。
仲渊脸上一阵火热,手中的瓷瓶收也不是丢也不是。
却未曾想到他们并未去追问。
鬼青嚣张,做事毫无分寸,难免留下了马脚引人怀疑,可他并不怕,他的能力强悍,不动脑子可以动手解决。
这四十九人也不是傻子,怎么能看不出来这些。
自此以后,仲渊再未曾碰过那药瓶。
后来他去了斗兽场,一眼看穿了那假的不能再假的易容术。
那次去斗兽场并不是巧合,而是必然之事。
因为在此之前,仲渊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所指与他有关之处就是斗兽场。
如此,便选中了她。
后来仲渊给楼遥君算了一卦,却一次要了半条命,卦象诡异,真真假假看不清。
这是变数。
也因此,鬼哭便被仲渊带到了楼遥君的身边,并且把她每日所做之事记录并告知给他。
他百年未曾懈怠,也猜到了一些天道规则,才有了下雪那晚的发言。
事实证明,这孩子还缺乏磨练。
……
离上元节越近,仲渊心底越是不安,药瓶还是被他翻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