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着这一世打定主意要重新来过了,顾潆这天晚上睡得竟格外的安稳。倚春却和她相反,可以说是一眼没合。等到天刚亮,她便起来了。
不一会儿,前来给顾潆上妆的嬷嬷和丫鬟也来了。
这上妆嬷嬷是淮安侯老夫人特意请来的,来之前,淮安侯老夫人特意嘱咐她,今个儿这妆容,怎么不起眼怎么来,万不可让人往妩、媚想了去。
这些日子里,京城关于这位顾家大姑娘的流言蜚语,这嬷嬷自然是听闻了的,是以心里哪里能不明白老夫人的用心,老夫人这是生怕今个儿大婚时大姑娘太过显眼,再惹了人指指点点呢。
可毕竟是大婚的日子,信国公府那边听说迎亲的仪仗,排场,丁点儿都不差的。这换作哪一个贵女,不得体体面面的出嫁。偏偏顾大姑娘,还要故意遮掩了容貌。想着这些,嬷嬷都有些同情顾潆。
尤其此刻,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顾潆一身大红色绣鸳鸯嫁衣,虽未施粉黛,瞧着却是眉目如画,雍容华贵。
这上妆嬷嬷不由暗暗一惊,不管是外头的流言蜚语还是淮安侯府的态度,让她已经做了心理准备,这顾家大姑娘该是那种娇滴滴眼神怕是都勾、人的美人。她怎么会想到,眼前通身上下无一件佩饰的顾潆,明眸皓齿,眼神淡然,哪有半分的不正经。反倒是给她一种沉稳大方的感觉,就是和外面那些侯夫人国公夫人相比,也不落了下陈呢。
嬷嬷这样想着,再看看眼前这屋里无一丝喜庆,可顾大姑娘却像是丁点儿的自怜都没有,反倒是落落大方,不由的她觉着这顾大姑娘该是个有造化的人。
一边感慨着,嬷嬷忙稳了稳心神,缓步走上前,恭敬的对着顾潆欠了欠身,笑盈盈道:“大姑娘,奴婢帮您上妆。”
这样的态度,一旁的倚春别提有多惊讶了。要知道,自打她们入府,府中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对自家姑娘如此友善的。
和倚春的惊讶不同,顾潆更多是觉着讽刺。
上一世大婚这日,也是这个嬷嬷来给她上妆的。可那个时候的自己,刚刚哭过,对着这嬷嬷时也是一副小心讨好的样子。
可即便是自己主动示好,这嬷嬷还是轻慢的开口道:“大姑娘,您是知道外头的流言蜚语的,今个儿这大婚日子,老夫人的意思是您这妆容不宜太过出挑,更不可让人联想到娇、媚二字。是以,一会儿奴婢怎么画,您便全依着奴婢。”
上一世的顾潆心里本就忐忑,听了这话之后更是羞愧难当,哪里敢反驳半句。而等到她嫁过去之后,大婚这晚,等到陈砚青挑开她的盖头时,她愣是没有半点儿勇气看向陈砚青。
回想着这些,再看看眼前这嬷嬷陡然转变的态度,顾潆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上一世她过的那般悲惨,其实不全是别人的错,甚至可以说,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她先入为主的觉着自己低人一等,需要小心翼翼的过日子,这样才不至于讨了信国公世子还有信国公府满府人的嫌弃。
可自己若不在意这些了呢?
这一辈子,自己只想图个舒心,她再不想和上一世一样,做小伏低胆战心惊过日子了。
想明白这些,顾潆看着嬷嬷满脸的堆笑,只轻轻点了点头,道:“嬷嬷既是祖母特意差人请来的,必不会有任何的差错的,是吗?”
顾潆的语气平和而又淡然,可落在嬷嬷耳中,却心里猛地一咯噔。
若非她确定她和淮安侯老夫人谈话时顾潆并不在场,她都要怀疑顾潆是不是早已经知道了淮安侯老夫人要故意折辱她。
不过她也来不及细想,只恭敬道:“大姑娘,您是要嫁给信国公世子做世子夫人的,奴婢如何敢敷衍您,自然是要好好给您上妆的。”
顾潆听着,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不一会儿,嬷嬷便给顾潆上好妆了。瞧着镜子中的顾潆一袭大红嫁衣,雍容华贵,嬷嬷忍不住啧啧称赞道:“大姑娘,奴婢也算是见过京城诸多贵女的,可和您这般耀眼夺目,竟是没有呢。”
“今个儿晚上,世子爷怕是要被您给迷、晕过去了。”
嬷嬷原是奉承的话,可说完之后,她猛地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毕竟外头关于信国公世子和顾潆的婚事,大家都觉着信国公世子是被迫娶了顾潆。
既如此,今晚还不定会是什么情况呢。
顾潆却没有任何的感伤,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心中暗暗道:“顾潆,你可以的,这一世你一定可以做出改变的。”
一旁,倚春看着自家姑娘光彩耀人的样子,眼睛不由红红的。
不过没等她开口,却见外头有丫鬟进来提醒道:“大姑娘,时辰到了,该过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这丫鬟忒瞧不上顾潆,所以进来传话时也一副高高在上不愿意的姿态。
可下一瞬,等她看到眼前一身华服的顾潆,还有顾潆直直朝她看来的眼神时,竟是心里猛地一紧,还未意识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