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她被带到一间小房间里,林进把行李箱给她放墙边,避开视线说:“雾雾你就住这……”
还没说两句,门外关敏华的大嗓门就在不耐地催促:“老林你好了没有?赶紧的!我妈还等着我们呢。”
林进在关敏华面前向来没有脾气,闻言应了声,再开口的语气带上了明显的歉意:“你舅妈的妈妈突然摔倒了,我得陪她去医院看看。晚上没人做饭,你自己出去吃吧。”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百不管不顾塞到岑雾手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有事给舅舅打电话。”
“不用……”岑雾本能地要还给他。
但林进塞完就转身走了,走到门口像想到什么,又掏出自己的钥匙递给她:“这是家里钥匙。”
关敏华又在喊,他索性跑了起来。
“砰”的一声,大门被甩上,隐隐绰绰的抱怨声被隔绝。
岑雾低头,将手中的纸币折叠收起,打开行李箱,拿出里面的衣服挂在了房内简易的衣架上。
这是一间阁楼,一张铺着凉席的单人床,一个衣架,一张书桌,一眼就能望到头。
书桌在窗边,老式的窗朝外开着,有夕阳顺势进来,点点斑驳落在桌面,携着恼人的沉闷。
岑雾抬眼。
这间房子正对着条河,河面波光粼粼,对岸有高楼耸立,沐浴在夕阳中,被衬得愈发璀璨繁华。
她只看了一眼便不在意地收回了视线。
彼时的岑雾并不知道,后来很多个辗转反侧的深夜,她会趴在书桌上,望着夜色中的对岸看很久很久。
-
简单收拾完,岑雾重新出门。
随便找了家店铺,她要了碗凉皮,没什么胃口地吃着。吃完,不是很想回燕尾巷,于是开始漫无目的地随便走走。
不知走了多久,看到梧桐树下有长椅,她坐了过去。
拿出手机,和外婆报平安的短信依然没有收到回复。指尖来回摩挲,看着时间,最终她还是没有选择打电话。
唇抿了抿,手机收起,她抬起头,本是毫无焦距的视线,却在不经意扫到不远处篮球场一个男生时,再没能轻易移开。
他很高,最简单的白T恤黑色运动裤,一张五官极为出色的脸,一头短寸,十足的桀骜不驯。
俯下身,他拿起了一瓶矿泉水。
头微仰。
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莫名透着野性。
突然。
他抬起眼,偏头,视线像是敏锐地朝这边扫来。
第一次,岑雾几乎是慌不择路地低下头盯着手中手机,睫毛止不住地扑闪,手机被她紧紧地攥住。
夏天的风燥热,吹得她脸颊温度上升。一同吹进耳中的是陌生的一声男声,带着笑意。
“阿沉!”
她没有动,手心却浸出了潮热的细汗。
许久。
岑雾松开不知何时咬着的唇,重新抬起脑袋。
那人早已不在那。
欢呼声起,夹杂着兴奋的口哨,几个男生在场内热烈地打篮球。
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像动漫里的男主角,以旁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的速度闪身,长腿一跃而起,手腕轻轻一动。
一个三分球完美进框。
夕阳落上他侧脸,像镀了层光。
球赛是在十多分钟后被他利落结束,有两个男生一一和他击掌,嗷叫了声,拔高音调眉开眼笑:“沉哥牛逼!”
他有些懒散地勾了勾唇。
三人勾肩搭背地往出口走,出口就在岑雾的左前方。
等她回神,是篮球掉落到地朝她滚来。
“砰砰砰”几声。
篮球离她很近。
刹那间,岑雾坐得笔直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僵硬。
她强装自然地垂下视线,僵硬到仿佛不是自己的手指颤了下,她努力动了动,假装在玩手机。
余光里,长腿越来越近。
手机被她捏得更紧了,指尖隐隐泛白。心跳在下一秒骤然失衡,像过山车般猛地冲上最高点。
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
直到,被汗潮湿的手机冷不丁地振动。
犹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岑雾在局促中急急接通电话放到耳边,颤音轻细从喉间挤出:“喂。”
那边问她:“到北城了?”
“嗯。”她点头,呼吸是不顺的。
他弯下了腰,离她一米远。
篮球被他单手捡起,夕阳橘色的光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
修长,肤色偏白。
手背上青筋脉络亦清晰。
岑雾垂着头,如坐针毡,却在不远处男生吵吵闹闹的谈笑声中清晰地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