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吕氏看来,小食店也是做生意,他们做生意,不是断了儿子科举入仕当官的路了吗,吕氏坚决不同意。
“小姑,你们有所顾虑不愿意开店,可我愿意啊。您教会我做绞馅,这小食店我来开,我请你们过去帮忙。”
“什么,你要开小食店?”吕氏惊讶道:“你爹娘同意了吗?”
“小姑,我二十一了,什么事情我自己做不了主?”梦华安慰吕氏,“小姑尽管放心,我户籍在老何家挂着呢,即便从商,耽误的也不是我许家子弟,就算有一天老何家发现了,把我从族谱里划出来,我就单立个女户呗。”
吕氏想说些什么,架不住吕梦华给她讲道理,“小姑,我现在被夫家休了,总不能靠爹娘和我弟过一辈子吧?现在我弟没娶妻生子,尚且没有家庭矛盾,等我弟弟们娶妻生子了,吕家还有我容身之地?您也知道,弃妇再嫁找个好人家难如登天,我要趁年轻为自己打算,多赚点银子傍身,将来才不会流落街头。”
侄女一番话说下来,触动了吕氏的心弦。
是啊,她这个侄女命苦,被夫家休弃,没个孩子依仗,过年了有娘家不能回,是该为将来打算打算。
吕氏想通了,关心起这个买卖怎么干。
梦华早就背着姑妈和表妹商量好了,现在张嘴就来,“我呢本钱少,先租个铺子吧,就是一个人忙不过来,要请两个人,小姑和悠悠有没有兴趣来我铺子里帮忙?”
这是她和表妹计划好的,表妹入股,她是名义上的掌柜,以东家的名义雇佣表妹和小姑帮工,实则分红她和表妹一人一半。
她大字不识一个,一人开铺子不现实,还需有个识文断字的人帮衬,表弟许延就是不二人选。
吕氏只能管自家孩子,侄女她不管你了,索性不管了,说一句“你们吃”,自己则去给隔壁秦家母子送饺子去了。
梦华望着姑妈的背影做鬼脸,“小姑就是人美心善,还给秦家母子送饺子,要是我啊,饺子汤倒了都不给他们母子喝一口。”
看来真是被秦家母子气狠了。
许悠悠安慰表姐一番,姐妹俩收拾了碗筷,喊来许延教她俩认字。
许延取来千字文,当起小先生。
梦华表姐年纪大了,一天能记住三五个字就不错了,相比之下,她亲姐那脑袋瓜真可谓读书的材料,简直过目不忘,大年三十把千字文背完了。
许延狐疑地看着姐姐,总感觉不太真实。
这人真是我姐?是我姐没错啊!我姐若是男子,什么童生、秀才、举人的,统统不在话下,笑话,考试能难住她?我大乾最年轻的秀才妥妥的了。
姐姐读书天赋异禀,许延受到了打击,合上书说自己困了。
梦华和许悠悠面面相觑。
梦华问道:“延儿这是怎么了?嫌我笨,不愿意教我?”
许悠悠轻咳一声,回道:“可能是我背书太快,打击到了他。”
“咳,这事儿啊。”梦华无所畏道:“我还没受打击呢,他受什么打击。这人和人终归是不一样的,我娘和我说过,隔壁县出了个神童,十岁就考上了举人,十五岁进士及第,人比人气死人呐。”
“不说了,睡觉去了。”
表姐和弟弟都走了,许悠悠自己坐在堂屋里没劲儿,这年头也没个电视看、手机玩,还是睡觉去吧。
姐妹俩洗洗睡下了,吕氏还在隔壁秦家唠唠叨叨。
自从吕氏离开许家单独过日子,没了婆母整日谩骂,妯娌天天挤兑,想明白很多事情,人也变得爱说话唠嗑了。
她抓住秦母便开始给人家洗脑,“妹妹别怪我多嘴,做人呐,过哪河脱哪鞋,可不能再端贵妇人的架子了,我们外人到没什么,无非是不喜欢相处就离远点,可继业还要和你日日相处,就以你们如今这情况,怎么维系以前的体面?折磨儿子罢了。”
秦母脸色愈发阴沉,吕氏没眼力劲儿,继续善意开导,“像我们这种死了丈夫的寡妇,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儿女了,可不能让儿女寒了心……”
“够了。”秦母制止吕氏继续说下去。
素来都是她训斥别人,还未有哪个妇人胆大包天敢当面训斥她的,这吕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她突然翻脸,把吕氏吓了一跳。
秦继业听见母亲发火,急忙跑过来请人,扶起吕氏往屋外送,等人到了院子里,不好意思道:“母亲近日心情不好,说了什么您别往心里去,我在这儿给您赔不是了。”
吕氏瞅一眼秦母卧房,摇曳的烛火映出年轻寡妇曼妙的身姿,容貌好、身段好又有什么用呢,能把日子过好最实在。
想到这里吕氏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回家了。
将人送走,秦继业仰头望天。
隔壁这家人吧,除了许延脑子聪明,其余三个女人一个比一个蠢,母亲不喜欢她们,难道看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