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得很低:“科研任务。”
“哪个单位的?我跟守林员报备一声。”
祝立新感觉到后颈一凉,伸手摸了摸,摸到一个细长的针管。原来他背后还埋伏着一个男人,也穿着相似的黑衣。祝立新没反抗,因为黑衣男人把药水注射进他身体的那一霎,他的力气就褪去了大半,何况人数的差距告诉他,反抗也不过死得更惨。躲进深山老林都能遇上亡命徒,他为自己的幸运叹了口气,叹完这口气以后,他就没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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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已经是傍晚。
祝立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房间里,窗帘敞着,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殷红的晚霞在天边亮起,隔着皮肤刺痛了他的眼睛,把他从睡梦中拽出来。他坐起来,摸了下后颈的位置,针孔仿佛还在作痛,那一针没要他的命,只是让他睡了一觉……还有那个掬雪的姑娘,也像针扎一样突突地在脑海里浮现。
床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祝立新凑近一看,发现竟是孔誉康。
孔誉康那敏感无比的神经居然也被这里的环境麻痹了,人罩在霞光下,不顾形象地呼呼大睡。
孔誉康看起来很累,祝立新控制住心中愈来愈深的疑惑,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上衣服,没想打扰他,结果他还是醒了,挠了挠头:“哎呀,怎么睡着了……”
“下雪的时候我也容易犯困。”祝立新递上一杯水。
两人面对面坐着,聊了起来。
孔誉康首先表扬了祝立新的学习情况:“你那个生物杀虫剂的工作,我跟薛院士交流了一下,他夸了你,说你做得不错,进步很快,也把实验室管理得很好。”
“谢谢您,还有薛老师。”
“在这里还习惯吗?有什么难处,你跟我说。”
“没有。这个地方比学校还好,生活比较简单,我可以安心学习。”
“是啊,你研究的生物杀虫剂嘛,利用病毒而非化学药剂除虫,这个概念其实挺敏感的,你的实验能顺利开展,完全是凭着山上的地理优势,天高皇帝远,没有外行人指点内行人。”孔誉康又问,“守林的人好相处吗?”
“他们很好。”
“嗯。”孔誉康突然有些心不在焉,“你爸妈……还没找到,在找的,你别着急。”
蓦地提起捞不到尸体的爸妈,祝立新感觉到愧疚,他在林场的日子太舒服了,似乎对不起爸妈吃的苦。他的胸口发出阵痛。他察觉到自己的心又变得沉重了,似乎要告别飘荡的、自由的状态,被地球的引力紧攥着,落回山下那片现实的土地。他摇了摇头:“我不着急。着急也没用。”
“是啊,生者如斯,现在社会太乱,你要先顾好自己……总之,你专注于学业就好,别的事我来帮你解决。”
“麻烦您了。”
隔了一会儿,孔誉康犹豫地问:“那个……你身体还好吧?”
祝立新装傻:“很好啊。我一直在坚持锻炼。”
孔誉康像是很不好意思,叹息着:“唉,我的意思是说,今天在果园里,那些人没伤着你吧?”
“哦……没伤着,但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他们是抢劫的,要杀我灭口呢。”
“不至于。他们是正规的科研人员,跟你一样。话说回来,你真挺沉得住气。这事如果我不主动提起,你也不会问吧?”
“说不准。如果是别的事,我肯定不会问,但是……”但是这件事,他好像忽略不了,“那个女孩是谁?那些‘科研人员’,他们在做什么工作?为什么不让我靠近?”
孔誉康哑然,模样很是苦恼,似乎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才缓缓说:“是这样的,不让你靠近,是因为那个女孩精神很脆弱,他们怕你打扰她‘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