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太师不曾说什么,却是主人家嘱咐,要奴赶在夜宴前毁去那新归都的宋大人所乘马车。”
内侍说到此处,急急辩解道:“奴办事不力,那车上许多武将,没能动得那马车。奴那日本也未想同宋大人争执的,反是宋大人,扯着奴说了好一通话,牛头不对马嘴的……”
此事着实奇怪。
宋肃竭力要保眼前内侍,连带江太师与皇帝一同要将他提出掖庭。如此看来,内侍便是江太师手下暗线,可江太师又不曾嘱咐他什么。反倒是那主人家,格外诡异。
倒是这小小内侍,瞧来当真全不知情。
裴岫蹙紧眉往外行去,随意朝身旁挥手,侍卫领命将内侍架起,“走罢。”
内侍涕泗横流道:“奴当真全招了,不敢有半句假话,求大人开恩!”
华音为裴岫拢紧斗篷,听得他哀求得实在可怜,忍不住回头朝他道:“你真是的,你又不曾做下大恶之事,大人不会杀你的。且跟着去罢,日后去了外头,好好过日子,别掺和进这些贵人的事里头了。遇上我们大人的好运气,可不是回回都有的。”
青衣内侍瞪大了眼,结结巴巴道:“在外头?什么意思?”
侍卫憨厚笑着,粗糙手掌拍了拍他的脑门,“就是那意思,走罢。”
不多时,青衣内侍被秘密带出宫廷,几个脚步沉稳的魁梧大汉将他一路送到都城外庄子上。庄子里迎出许多声音阴柔的男子,与大汉们寒暄一番。
话语间,屡屡提及那位大善的裴大人。
他方觉如梦初醒,面朝皇宫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响头。
这一趟询问下来,裴岫听了供词,百思不得解,步伐匆匆往掖庭外行去。华音见她面色不佳,故意促狭道:“大人方才唬弄他时说得实在可怕,奴婢听了都要信以为真。大人,你可看见侍卫大哥那时神色,也是一脸惧意呢。”
裴岫淡笑摆手,才要说她一嘴,门外忽急急忙忙冲进一人。华音伸手要拦她,却见那人竟是太后身侧随侍的宫女之一,名唤如兰。
如兰脸色苍白,如丧考妣,在裴岫耳侧秘语道:“大人,娘娘在相国寺失踪了。”
裴岫难得现出几分讶然,压低声音,“回清仁宫详说。”
进了清仁宫,裴岫将人尽数屏退,如兰即刻跪倒在她面前,连连磕头。
“相国寺厢房极小,太后娘娘嫌人多吵闹,便不许我们夜间伺候。奴婢便在门外守夜,其余侍卫里外守着院落。可月上梢头,奴婢忽觉头昏眼花,倒在地上前模糊看得侍卫们尽倒下了。更依稀有个人影风般掠进厢房。随后事,奴婢便不知了。”
“尽是不中用的!”裴岫压抑满腔怒气,轻喝一声。先前好容易消退的病症似乎又从骨头里密密爬上来,叫她身躯冰凉,头脑发昏。
太后岂能失踪?何况此次出宫以烧香敬佛为由,过了明路的。这一路不知携了多少侍卫,夜半时分尽叫人撂倒?
可笑!
裴岫长吐一口气,眼前晃动的物景才慢慢稳定下来。却见如兰那本光洁的额头淌了淋漓鲜血,她有些气短,闭了闭眼道:“事已至此,磕头有什么用?不消好好想想个中细节,或于我查明此事有益。”
华音目露担忧,抿着唇递与如兰一张干净锦帕。
裴岫揉着发胀的额角下令道:“快调人去寻,不可惊动皇城司,不得叫任何人察觉。只依旧当娘娘仍在相国寺。”
她忽想起什么,“如兰,你是怎么进宫的?可有什么人瞧见?”
“大人切莫担心!如兰省得此事极重,自相国寺秘密赶回,先去寻了娘娘母族。此番乃是将军府的人护我进宫,递的牌子亦是将军府的。”
如兰这趟进宫全为了给裴岫报信,好在她还算机敏,知晓兹事体大,不曾慌慌张张奔回皇宫。否则太后随侍狼狈奔回的情状叫人瞧见,不消片刻,满东都都会知晓太后失踪之事。
情局尚不算太糟。
裴岫再行叮嘱,“让手底下人万万小心,若被人察觉异样,只消说是我在计划寻江太师的麻烦。”
她自袖中取出镌有“岫”字样的令牌交予如兰,“你即刻暗中返回相国寺,护送娘娘之人中有善易容的,令他扮作娘娘,每日露面,断不可露出马脚。若有敢生异心的、走漏消息的,取这令牌压他们。”
如兰接过令牌,几人掩护她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