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经常举办,献祭仪式很快便收拾妥当了。
阿影被捆缚着跪在高台上,强忍着四肢尽断的痛楚。
她一脸麻木地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们的脸上透着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狂热。
‘养’着她的那一家人一直想要努力地挤进前排,他们看着她的眼神与旁人相比,狂热中又带着一丝幽怨。
或许想在死前再给她些心理折磨,申飞云刚刚已经将全部真相告诉她,阿影知道这目光在幽怨什么,她不禁嗤笑一声。
温叙心凉了一截,申飞云说的话,她自然也听到了。
这个小世界刚开始并不是以家庭为单位生存的,在申飞云的操控下,将凡人强行两两配对。当家庭其中之一被选中或者愿意献祭的话,它的家庭将会获得独一份的恩赐。
在这种扭曲了几十年的观念熏陶下,有些人会为了获得恩赐不停繁衍献祭。当家庭缺少一个能够继续生产献祭品的人物时,宗主甚至会贴心的再塞进来一个。
而这家人无非是在怨恨阿影为什么要动手,让本来独属于他们的恩赐,要平白无故分给这么多人。
申飞云很快上来了,贯穿整个身体的刺伤已经被幽幽灵力包裹着,不再渗出血液。
他戴上手套,脸上已经没了之前强行维持的笑意,他冷漠地看着女孩稚嫩的脖颈,模拟着下刀的方向。
在众人的呼叫声中,他拿起了刀。
血泼洒在天空中的时候,底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痴狂,他们贪婪地伸出舌头,捕捉着空中的每一丝血迹。
温叙看着这如同炼狱一般的景象,不知是气还是怕,浑身竟抖了起来。
牧凌尘叹了一声气,知道后面的场景或许会令人更难以接受,于是将温叙带离了现场。
倚在角落的墙上,听着外面的叫声,温叙沙哑开口:“回溯还没结束,代表着……”
“她还没有死。”牧凌尘接过她的话,至少现在还没死,此刻或许不知掉在哪个角落里,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过了片刻,时空总算是扭曲了起来,温叙舒了口气。
四周景象不停变换着,最后凝滞成虚无的黑。
阿影的灵魂漂浮在虚空中,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
虚无的尽头处突然被撕裂出一道口子,一道黑色身影自裂缝中出现。
黑色身影从轮廓看来是个男子,他一袭黑衣,笼着一身黑色暗袍,带着黑色的面具,大步向阿影的灵魂走来。
温叙无端觉着这道身影有些熟悉,凑近黑衣男子的脸仔细观察,却发现他的脸好像糊了一层马赛克一样,根本看不清楚。
身后却突然传来牧凌尘的轻笑声。
温叙回头,发现牧凌尘的目光并未看向自己,而是在看着她旁边的黑衣男子。
“你笑什么?”温叙纳闷。
“想到了好玩的事。”牧凌尘回答。
“……?”搞不懂牧凌尘的想法,温叙回头继续看向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停留在阿影旁边,低声问道:“你很痛苦吗?”
“痛苦?”阿影的灵魂很茫然,她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黑衣男子略微施法,解开了她灵魂上的枷锁,灵魂突然捂住头,跪倒在地上痛苦地嘶嚎了起来。
“你要复仇吗?”
黑衣男子蹲在阿影的灵魂旁边,看着灵魂的血泪不停低落,最终轻道了一声“要”。
黑衣男子与阿影签订了一条契约,或许是黑衣男子施法的限制,或许是阿影潜意识中的拒绝,温叙始终看不到听不清契约的内容。
在黑衣男子的帮助下,阿影的灵魂逐渐凝成实体,化作一道没有轮廓的黑影。
虚无的黑逐渐消逝,黑衣男子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四周又变回了执行献祭仪式的街道,路面竟然干净如新,一丝多余的血迹都没有。
阿影幻化的黑影在这个小世界里不受任何实体的影响,她可以自由的穿梭于房屋之间。
再次回到二楼时,她却没有看到申飞云的身影,她在这个好像呆了很久,又好像哪里都没敢去触碰过的二楼翻找着,等待着申飞云的归来。
直到,她发现那个暗门的存在。
她穿过暗门,走下楼梯。
然后发现正中间的池子里仰躺着一个人,那人嘴角遍是血迹,但并不急着去擦,只闭着眼哼着小曲泡在血池里。
黑影向下看去,发现他支起的那条只有膝盖的右腿,血肉竟已经攀附着白骨长到了小腿位置。
它又看向池子旁的台面上,放着它曾经日日夜夜都在使用的双臂。
复仇的怒火燃烧起来,充斥在它的心间,它缓步走到申飞云身后,将台面上拿起的匕首放在他脖子上。
上一次钟声响彻小世界时,还是在举行那场盛大的献祭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