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用人骨作画?”
牧凌尘好像没听到她的问题,只站在远处,眼睛来回几遍地打量着整幅画,最终淡淡开口。
“粗陋的仿制品。”
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画面上方海岛的两道模糊人影上,发出一声嗤笑。
“你见过原作?”温叙怀疑道,这幅画虽邪性怪异,但她感觉无论是配色还是结构都已格外鬼斧神工,牧凌尘是见过多精美的才会认为这个粗陋。
“见过。”牧凌尘点头。
他脸上挂着的明明是笑容,但温叙总感觉到一抹凉意。
“传闻中,若能得深海鲛人的骨血作画,便能随时随地唤出鲛人替自己作战,还可以命令鲛人实现自己所有的指令,甚至还可以求得永生。”
“永生?”
“传闻深海至深处,有能够永生的灵药。”
“不过,或许这只是一个阴谋。鲛人一族最为狡猾阴毒,他们最擅长用虚无的传闻和魅惑的歌声引诱人甘愿落入深海,然后用最卑鄙的手段将人困在牢笼,将人拆吃入腹。”
温叙瞥了一眼牧凌尘,被他言语间的凉意激得寒毛直竖,不禁伸手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心里却格外纳闷:牧凌尘真的不是跟鲛人有私仇吗?怎么她听出来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还有,这个世界的美人鱼竟如此可怕?以后还是躲着点走好了。
“这幅画的骨是人骨,画中红色却是鲛人之血,尤其是你刚才看得这朵花,念力最胜。”
牧凌尘慢慢走进,指尖轻拂过那朵花。
温叙连忙提醒他:“别碰!”
牧凌尘是傻子吗!刚刚还提醒她不要碰,怎么现在自己却忘记了。
感受到温叙的关心,牧凌尘回头对她微微一笑,再转回去看着小红花时,他眼里闪过意味不明,掌心凝聚一团灵气,将整朵花爆掉了。
“这些都不是普通的骨头。传闻中,必须要取离心脏最近的一根肋骨,才能最显诚意。”
擦掉因画幅爆裂而落在手上的骨头碎末,牧凌尘淡淡道。
“这么大一幅画,需要多少人啊?”看着足有三人高的画作,温叙震惊地喃喃自语。
“几百人吧,或许还不够。”
在温叙抬头看画的间隙间,牧凌尘眉头微皱,灵力聚水将手彻底地清洗了几遍,看着已经洗净的双手,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会不会是……宗主?”
借着广收凡人的名义将人骗进来,然后再杀人取肋骨,用来完成这幅画。
“嗯。”牧凌尘点点头表示赞同,看向留有空白的左下角:“这幅画其实尚未完成。”
“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那位大人给他杀了?”想起来干尸所说,温叙猜测道。
“极有可能。”牧凌尘看向除了画一览无余的一楼,不像会藏有快递箱的样子,于是走向一侧的楼梯。
“走吧,我们去二楼。”
*
晦暗的深海,万籁静寂。
这是光都很难来到的地方。
附近游荡的灯笼鱼感受到前方可怕的气息,一甩鱼尾向更深的黑暗处游去。
在侥幸穿梭到深海的几缕光地映照下,隐约可以看到正前方是一个牢笼。
牢笼由世间难寻的寒山玄铁打造,制造者显然并不吝啬材料,牢笼的每根柱子都极为粗壮精悍。
牢笼正中,一道男人的身影被高高吊起。
寒山玄铁打造的铁环分别穿透他的肩膀、双臂、鱼尾的血肉骨髓,连接着铁环的铁链被紧紧牵扯在牢笼上。
睫毛轻颤两下,男人的眼睛缓缓睁开,瞳孔泛着幽蓝色的暗芒,像是蛰伏在海底的鲸鲨,意图冲破海洋的牢笼!
他轻轻扯动手腕,死死扣在小臂里的铁环连接着铁链哗啦作响。
灵力如同燃烧于深海的幽蓝火焰,缓缓凝聚于他的手心,又在瞬间笼罩在他全身数道枷锁上。
枷锁被灵力挤压得扭曲变形,发出嘎吱作响的声音。
快要成功时,男人突然闷哼一声,诅咒的暗纹不断自脖颈浮现,蔓延至整个身躯,狰狞着想要爬上脸侧。
他这次却没有像以往那般停手。
肩胛骨的铁环第一个被破坏掉,没有铁环阻挡,汩汩血液不断从伤口溢出,沿着苍白的肌肤滑过,最终从黑色尾鳍上滴落,氤氲消融于海水之中。
将所有的枷锁解除后,男人终究体力不支,合上眼无力地向深海坠去。
沉入海隙前一刻,男人才回想起是何物将自己唤醒,他睁开沉重的双眼,看向手心碎裂成几瓣、正在湮灭成灰烬消散的小红花。
许久没有说过话,男人的音色喑哑,声调怪异。
“阿……叙?”
*
“申飞云……飞云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