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传出一阵咆哮声:「混账的东西!滚出去!!」
「呯啪!」上好的景德镇御窑彩鸡缸杯就这样被愤怒地砸在地上,尸骨无存。
「兒臣告退。」身穿金黄色蟒袍,以片金缘,绣文为九蟒,裾左右开的少年,沉着脸,双眼泛红,一丝不苟的叩头至地三次,然后起身,低头拱手侍立,一步一步后退至门槛处,才转身跨出殿门。
周文帝头疼地抚额,他这些儿子越大就越不让人省心。
这次小九在练马场惊马了,摔破了头。身边的小十说是老六抽了小九的马一下,小八只说可能当中有误会,但话中有话暗指有人要害小九。老六否认,推诿到养马的小太监身上,说是他们不走心,没有好好捉着缰绳。一旁的小十四两不相帮,只道自己第一次上马课,新奇得很,没有留心旁边的事。
经戴权暗地派人查探过后,呈报上来的消息是这样的:「九皇子早几天因着一些小事和大皇子有些许争执,在马场与六皇子发起脾气。」大皇子和六皇子也是惠妃所出,一母同胞。
「九皇子灵牙利齿,把六皇子呛得没话说,六皇子恼羞成怒下向九皇子的坐骑轻轻抽了一下,想要吓九皇子一顿。怎料,抽中的马鞍屁股位置下,早已经被太子殿下暗中遣人埋下了须蚊针。而那个负责侍候九皇子的小太监恰好是大皇子的人,趁机松手,使得九皇子惊马。」
周文帝听得事涉太子,就是一阵头疼,「怎会牵涉到太子的?」他深知自己手下这枝东厂的利害,在这京城之内没有任何事物,尤其是在皇宫内的事情能够暪着他们,没有半点坏疑太子究竟是否被陷害。
「听说……」戴权也有些迟疑,见得周文帝不耐烦才回道:「是因为九皇子早两天从皇爷手上得了一块极品和田黄玉长乐龙凤纹玉璧,太子殿下不高兴了。」
后汉刘熙的《释名》:「黄,晃也,犹晃晃,像日光色也。」因此,被佛教和历代帝王所崇尚而视为神圣的颜色,其色彩能避邪护身,代表庄严、华贵、兴旺、幸福和吉祥。而和田黄玉,黄色似金,又极为稀少,价值甚高。而周文帝赏赐给九皇子的和田黄玉不单止颜色浓艳是难得一见的极品外,精雕细琢的手工更是加了不少分数。
当然,作为大周朝的储君,太子自然不会因为弟弟得了价值连城的宝物,而起了歹意要把弟弟致于死地,这块玉璧只是引起了一个导火线的作用。黄玉为「皇」谐音,而且那还是一块龙凤纹玉璧!「皇」和龙,加上这位弟弟不单止母妃得父皇宠爱,自己又聪颖过人,实在让年长的太子殿下感受到很大的威胁。
「…唉,都怪朕。」周文帝叹气,诸子之中,他最疼爱的就是他元后孝元皇后所出的太子。由太子出生开始,周文帝就亲自照看这个幼小的孩子,看着他一天天成长,事事由着他,谁跟他过不去,周文帝就找谁麻烦。想来,也就是因为这样,才养成了太子气量狭小这个坏习惯。
只是,九皇子惊马受伤一事,就连是前朝的官员也有所耳闻,周文帝总得费心想办法处理它。
怪老六?惠妃明面上句句都在指责老六和小九玩耍时太不小心,暗指小九不尊兄长才惹老六发火。老大更是跪在他面前,自责全因是他,老六才会和小九吵起上来。这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一幕要他怎怪得出口!?况且,最近他还需要用到惠妃的父亲──保和殿大学士景泰,可不能因这些小事让他没脸。
怪太子?确实该怪,但是!太子是一国之储君、他最疼爱的儿子,谋害亲弟这个罪名是万万不能落到太子头上的。
怪小九?不好说小九的母妃慧妃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单说一向骄傲的小九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他再多的气也没有了。
最后,周文帝只得把整件事情里最无辜、最不走运的老四招来狠骂了一顿。即使老四那时候去了选马匹不在场,但谁叫当时马课上最年长的皇子就是他,一个疏忽没有照顾好幼弟的罪名是走不脱的了。
原本周文帝想着骂一顿后,私下再好好补偿老四,怎知老四居然撑住脖子,硬邦邦的顶回来,气得他肝火上升,忍不住砸杯子。
「儿臣告退。」腰身挺直,不减丝毫皇家子弟风范的四皇子李天琰抿紧薄唇,缓缓踏出门槛。
「小公子,跟紧老奴…小心台阶啊!」一把熟悉的半男半女声音亲热的响起。
李天琰顺势看去,只见父皇身边最受重用的首领太监兼东厂厂公戴权亦步亦趋的牵着一个小孩子。
他剑眉一皱,这小孩并非他的皇弟,也不是他的皇侄子,更不是各家皇亲的儿子。但能够令戴权这只老狐狸如此细心照顾的孩子,家世一定不会差。
「奴才拜见四皇子。」发现了李天琰的存在,戴权踏前一步,俯首躬身行礼,恰恰把小孩遮挡在身后。
「戴公公,免礼吧!」虽然把目光焦点放在陌生小孩身上,但李天琰是半点也没有忽略戴权。先不好说戴权掌握东厂这个权势滔天的利器,就说戴权平日跟在父皇身边,随便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