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殡仪馆,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李中和、孙云东和罗东升三人都在,看到陈大河过来,肃着脸默默点了点头,然后把他叫到角落站着。
不仅他们,陈大河认识的那些老爷子基本上都在,还有教育部和文化部的一些领导,黑压压的一片,围着中间的冰棺,将不大的房间挤得满满当当,有几个馆内的工作人员劝他们去隔壁的休息室小坐,动的人却不多,急得他们直跳脚。
再看成老的亲属,正在聚在角落里黯然神伤,周围站着几位老人家,小声说着话。
陈大河看了看周围,再看看身边三个精神明显不佳的老爷子,小声说道,“你们还是去隔壁吧,这里人太多,可别整出什么事来,给主人家添乱。”
李中和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小子关心人也不会说句好话,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这里大部分都是六十岁以上的老头子,房间里空气也不好,大家心情更糟,时间呆长了还真容易出事。
便和罗东升一起,拉着几位熟悉的朋友,将其他人都一一劝去隔壁休息。
陈大河跟着他们来到休息室,坐在罗东升旁边没敢吭声,满屋子的老爷子正悲伤着呢,谁敢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位老爷子开始跟身边的人唠叨成老生前的事,休息室里渐渐才有了些声音。
“要说这把年纪,也差不多够了,可就是心里堵得慌,”罗东升长长的出了口气,总算开了腔,“算起来成老也有八十七了吧,比我大十几岁,我要能活到这把年纪也该知足了,但这可是成老,他在,教育界就竖着一面旗帜,就是个标杆,不在了,我这心里就感觉空荡荡的,总觉着少了些什么。”
李中和在旁边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继续发着呆。
陈大河一看这情况,感觉就不大妙,抓着脑袋愁眉苦脸地想了半天,才小声说道,“老爷子,要我说,越是这个时候,你们就越不能泄气,您看啊,十八年前,成老也是下台劳动过的,后来不也熬过来了吗,后来还坚持发光发热,给国家做贡献,现在成老不在了,你们更应该振作起来,继承成老的遗志,为国家贡献力量才对啊。”
不等罗东升说话,背后就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小伙子说得好。”
陈大河回头一看,原来是李中和的一位老朋友,人大的老教授,好像教俄语的,姓什么来着?任还是杨?陈大河眨眨眼表示忘了。
成老除了在教育领域有很大的贡献,在文学和翻译方面成就也不低,所以他的很多朋友都是文学家和翻译家,这也是文化部会这么重视的原因之一,身为外联局局长的廖雪萍更是亲自带人下场帮忙,除了他,翟国新也来了,正在一旁陪着几位文化部的老人家说话。
嗯,就是早上陈大河准备去找他们喝茶的那几位,没成想在这里碰上了。
“小伙子说的不错,”老教授站起来大手一挥,“成老不在了,我们这些活着的更应该振作起来,为国家站好最后一班岗!”
说着一巴掌拍在陈大河肩头,吓得他赶紧站起来。
这时候还坐着就是讨骂,他还是识趣点的好。
短暂的沉默后,刚才还一脸沉重的老人家们脸上很快便恢复几分色彩,几个打头的老爷子站了出来,也不发言,直接就开始给大家布置任务。
几位老太太负责照顾安慰家属,其他人分成两拨,一拨准备葬礼,一拨筹备追悼会,瞬间将大家的积极性给调动起来。
至于陈大河,缩着脖子躲在角落里,直接被略过不提,老人家观念很传统,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不可能将这么大的事交给这个毛头小子去干,另外一个主要原因就是,这里的人太多了,每人一点儿活还不够分的,挨不着他什么事。
老同志的行动力很高,领到任务便开始行动,只是动归动吧,每个人出门前都拍他陈大河一巴掌算怎么回事?如果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有的是笑脸,有的是冷脸,陈大河几乎没怎么琢磨,就能区分出两类人的立场,又是发展路线惹的祸呗。
领到任务的罗东升也一巴掌拍到他肩上,满意地点了点头,却没说话,跟着前面的人走了出去。
李中和跟着一巴掌,“待会儿自己先回去,有需要我再叫人去找你。”
倒是落在最后的孙云东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小声说道,“你小子之前出再多风头,也没今天这一回的大,稳着点,别再飘了啊。”
看看鱼贯而出的老人家们,再看看后面空荡荡的屋子,陈大河满脸的莫名其妙,今天我出风头了吗?飘了吗我?
不就安慰罗老头一句而已,干嘛这么说我啊?还老拍我肩膀,要不是练过胳膊就废了今天!
等人去屋空,陈大河站在原地,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捏着下巴想着事情。
今天成老的去世给他提了个醒,老一辈的人正在渐渐远去,李中和他们几个年纪也越来越大,就算不去想他们能不能继续做自己的靠山,单单就凭这些年的情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