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老头问收了多少货,王赟一手扶着车门,仰着头哈哈大笑,却就是不说话。
陈大河一边开着车,一边笑着说道,“收了多少货我不知道,反正呢,这两年已经拿了两百万给王老爷子,而且都花完了。”
“两百万?”罗东升顿时眼睛一亮,又一把将王赟的胳膊搂住,“老王头,今儿个我不回北金了,跟你去尚海,我倒要看看,你拿着小子的钱,都给他收了些什么破烂?”
“破烂?”王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就凭我王一眼,会收到破烂?告诉你,一般的东西我还不收,收下的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要不是不好太过招摇,甭说两百万,两千万我都能给他花掉,还保证没有一件假货!”
“王一眼?”李中和突然眼神微动,扭头看向他,“你就是当年沦陷时期,组织尚海三教九流,抢救无数南下文物的王一眼?”
这话一出,王赟身体登时僵住,随即哈哈大笑,“我说我是王一眼,是因为我姓王,一眼就能看出古董真假,你说的那什么没听过,不知道,三教九流更不认识,不认识!”
王老头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憋了几十年,临了了说错话,还连着两次,都是臭小子结婚开心给闹的,得意忘形了啊。
“得了吧,”罗老爷子手臂猛地收紧,将他的胳膊紧紧搂住,“刚才是谁僵得跟块石头一样,坦白从宽,到底怎么回事?”
当年一起在上剅的老年六人组中,李中和、罗东升和孙云东三个的来历一目了然,没什么可说的,田鸿雁虽说有些遮遮掩掩,但大致脉络也看得清楚,无非就是个酸秀才,只有一个王赟,一个黄叶秋背景有些模糊,虽说档案上面工作单位身世来历都清清楚楚,但他们几个老家伙可不是一般人,相处久了之后,就能明白那只是一层幌子,而且还是再正式不过,经得起查的幌子,便知道这两个人来历不会简单。
只是后来回调的时候,老黄头不知怎么就去了地委上班,这下他们都明白了,他老黄以前应该就是国家的人,否则不会得到这样的安排,最后就剩下一个王赟,虽说也是回到了尚海以前工作过的文化单位上班,但正因为这样,反而坐实了他们的猜测,这老头儿做事是滴水不漏啊,只是鉴于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没有挑明而已,但李中和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是那个哪怕在海外华侨界里也赫赫有名的王一眼。
陈大河转过头,和坐在旁边的茜茜相视一眼,然后视线上移看着后视镜里的三个老头。
王赟依然是死鸭子不怕热水烫,梗着脖子坚持不认。
罗老头则穷追不舍死缠烂打,似乎化身为居委会大妈,非得刨根问底。
李中和则眉头微蹙在想些什么,最后拍拍罗老爷子的肩膀,“差不多得了,他说不是就不是呗,反正这个王一眼虽说出身草莽,知道的人也不多,但也算得上民族英雄,当年干下的大事也不少,就算让政府知道,现在也只会嘉奖不会惩罚,有好处不拿,就随他去,你还不如关心关心那古董呢。”
他这么一说,感觉也差不多了的罗东升顺势放开了王赟,还故作可惜地撇撇嘴,“这胆儿小的,可惜了哦。”
“哼,”王老头将脸一扬,“任你们说出朵花儿来,也改变不了此王一眼非彼王一眼的事实!”
“管你是哪个王一眼,”罗东升将手一挥,“总之,都不能霸着陈小子的古董不给人看,我今天就赖上你了,怎么着吧!”
“就算我带你过去,你也看不懂啊,”王赟摊着两手,“分得出成化年和弘治年青花的区别么?知道为什么徐悲鸿的马好,齐白石的虾妙?搁这儿,你就一文盲!”
这一下冷嘲热讽的,简直就捅了马蜂窝,好家伙,就罗老爷子那没几两肉的柴禾棒身材,也敢向日渐横向发展的某老头伸手,结果一下子就被反手镇压,差点闪到老腰。
陈大河一看这架势,不禁头皮发麻额冒冷汗,他正奇怪呢,这几个老头子在上剅几天竟然没干架,简直不合常理啊,合着在这儿等着呢。
茜茜也靠在椅背上捂着眼睛满脸的无奈,又来了,隔了六七年怎么还改不了啊,还好姥爷不在,要不然更乱,这些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老人家,脾气都不太好啊。
唯有李中和视若不见轻松淡然,似乎完全不记得这事儿起头就是他挑起来的。
嗯,也不是好东西。
“呐个,王老头,”陈大河赶紧转移话题,大声叫道,“你把自己说得这么厉害,那我给你找个活儿,你能不能干?”
“什么活儿?”王赟一手拽着胳膊,一手摁住肩膀,死死地压着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某老人家抬不起头来,“没技术含量的可别找我,丢不起那人!”
“当然是鉴宝啊,”陈大河笑道,“你不是王一眼吗,那就给我鉴宝去,我在欧洲也收了批古董,不过请的都是外国博物馆的专家,也不知道准不准,最好你再去给把把关。”
“国外也在收?有多少?”王老头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