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杨向明说的问题,陈大河心里一清二楚,其实说白了,这就是公司发展太快根基不稳带来的害处。
看看人家华东村,吴老爷子打从六十年代就开始领着村里人开干,到如今已有二十来年,村里人谁不服他?像上剅这种村民造反的事就绝不可能发生,哪怕再往上有人撺掇也一样,这就叫根基扎实。
再看上剅,前几十年一穷二白,虽说几任村支书都呕心沥血,但奈何本事有限,只能带着村民图个温饱,杨老大能有今天的威望,靠的不是什么成绩,而是辈分宗族之类的祖宗余荫,当这些碰到真金白银的时候,哪头重哪头轻还真不好说。
还有那些所谓合作伙伴的其他几个大队也是,压得住他们的时候就是伙伴,真要给他们翻身的机会,一个比一个跳得高跳得快,就连造假这种话也敢正大光明说出来,呃,好吧,这年头的人真没把造假当回事儿,别说老百姓,连最上头抱有这种想法的人都不在少数。
举个栗子,刚当上经委副主任的那位,拍着胸脯跟下面某家国企的负责人保证,一定会打掉假冒他们产品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企业单位,可结果呢,还没开始就让更上面的人给叫停了,说什么凭什么就他们家能生产卖钱,别人家就不可以?搞生产不能这么独,得大干快上图发展,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就因为这个,真正开始大规模在全国范围内整治假货,还是从他当上副总之后才开始的,而要说取得成绩,更是成为老总之后的事儿,可见这事没那么简单。
话扯回来,那几个大队支书之所以这么说,一来是是根深蒂固的思维,没把造假当成什么大事,二来则是仗着有人撑腰,想跟上剅大队摊派,不再愿意跟着喝汤,而要求大称分金大碗分肉。
如果真让他们得逞,上剅食品厂虽说不至于像杨向明说的会倒闭那么严重,但也基本上等于这两年都在白忙活,还不如一开始就小打小闹,自己做饭自己吃的好。
今天是大年初三,按国家规定,是各个单位正式上班的日子,但乡下可没这么讲究,不过十五是不会有人过来报到的,所以这间大队办公室就陈大河他们三个人。
三个人,五把椅子,一只火盆,三碗酒,烤架上用筷子穿着几根腊肠,金黄的肥油滴到木炭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同时窜起一阵火苗。
人坐在椅子上,陈德山看着杨向明,杨向明看着陈大河,陈大河一口腊肠一口酒吃得正香。
“你还吃得下,”陈德山回过头狠狠瞪着三儿子,“还不赶紧想办法,要是工厂完蛋,大队上上下下几千号人全都喝粥去!”
“没那么夸张,最多业务收缩收入减少,大队的发展稍微缓一缓而已,”陈大河耸耸肩撇了撇嘴角,将嘴里的肉咽下,冷笑着说道,“要我说,掺和进这件事的人全特么鼠目寸光,一个个尽盯着眼前的三瓜俩枣,这种人一辈子都没出息。最蠢的就算幕后那位,他以为断了上剅的路子,就能把深阵的业务抢过去?想得美,没有我发话,谁抢得走!”
虽说现在物资匮乏,工厂里的东西都不愁卖,他们单干也不愁卖不出去,可再过个两三年,竞争者多起来,就开始有人愁销路愁市场,那时候他们就会知道什么叫苦头。
“我就说呢,”杨向明顿时一拍大腿,涨红着脸叫道,“这些天我就老在想,把咱们的工厂折腾垮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最大的可能就是抢咱们的客户,发他们的财。可深阵那边的业务全是你拉来的,他们想抢也抢不走啊,就想着是不是在谋划别的什么,都忘了外面的人都不知道这事,这业务他们抢不走的啊!”
陈德山看看三儿子,又看看杨向明,眼里满是探究的目光,“这么说,咱们大队的工厂,不像你说的那么严重?”
“呃,其实也挺严重的,”杨向明眨眨眼,生怕陈德山不肯帮忙说服陈大河,连忙掰着手指头说道,“我算给你听啊,咱们工厂现在的产品原材料有超过八成是来自其他大队,而这五个大队就占了超过六成,如果他们反水,除了牛栏湖的鱼不会受到影响之外,其他产品的产量都会锐减至现在的三成,收入也只有去年的三分之一,老陈,你说这事儿严重不?”
有了钱谁还愿意回去过苦日子,如果陈大河能帮忙,请黄老爷子出手搞定那个幕后黑手,无论是大队内的人也好,还是其他五个大队的也好,都会消停下来,也算平稳度过危机,不会遭受什么损失。
“这么多啊?”陈德山瞪着眼睛连连点头,“确实挺严重的,”
随即回头看向陈大河,刚准备说话,却看见陈大河一手端着酒碗,一手用筷子穿着腊肠,眼睛盯着杨向明说道,“杨叔,咱从头来捋一捋,首先,上头要求队改村,这时候队里面就有人借这机会,要求重新分家,跟咱们合作的其他五个大队,也要求重新拟定合作方式,对吧?”
“对啊,”杨向明点点头,随即苦着脸摊摊手,“但是,这里面的关键是,他们背后有人!”
“好,”陈大河抿了一口酒,接着说道,“我明白